“算是吧，畢竟我有責任提醒你，”少女嘆了口氣，“你可能不太相信，不過這東西……它對人的精神有影響?！?/br>
    “影響什么？”他漫不經(jīng)心地抬起頭，被汗水沾濕的睫毛還在微微顫抖，虹膜在明亮的白熾燈下有幾分剔透，眼神逐漸興奮起來，“我已經(jīng)檢測過了，這絕對不是生命體，而且所有能量都輸出后就會變成廢品?！?/br>
    “……所以你沒有覺得自己無法離開它？”

    “那是因為我的工作沒有結(jié)束，而且馬上就會成功，”托尼轉(zhuǎn)身走回實驗室，讓星期五給她支付了傭金，“干得好，小姑娘，我會記得你開始關(guān)心你的老板了，這是個進步。”

    蘇茜：“……”

    折騰了一天，她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

    無限精力屬性讓她的身體永遠不需要休息，不過精神上還是有點疲憊，尤其是目前來說好像有很多值得思考的事。

    蘇茜心累地打開一瓶莫斯卡托甜白，出去坐到欄桿上，望著眼前燈火輝煌的城市夜景，轉(zhuǎn)身后仰，以一個足夠挑戰(zhàn)高難度攝影的動作，倒掛在十幾層高樓的陽臺上。

    繁星密布的夜空瞬間傾覆而下，上方是閃耀的霓虹燈和川流不息的車輛，傳來隱約的鳴笛聲。

    整個喧鬧的世界像是天空中的海市蜃樓，在這一瞬間變得格外遙遠。

    少女微微仰起頭，在這顛倒翻轉(zhuǎn)的視角之下，公寓樓光潔的玻璃墻流溢著繽紛的彩光，倒映著星輝月影，像是一條燦爛的長河。

    有人在彼端淌過這條光輝匯聚的河流，奔跑時晃動的陰影將粼粼燈芒切割得支離破碎。

    蘇茜有些困惑地打開了透視。

    鄰居的名字自下而上迅速接近。

    “……？！”

    在天地逆轉(zhuǎn)的世界里，看到那個人在與地面呈九十度直角的建筑表面飛速奔跑，不過眨眼間就已經(jīng)近在咫尺。

    他行云流水般翻過欄桿落在隔壁陽臺上，動作矯健卻傳來巨大的震動聲，讓人懷疑地板都要被砸碎了。

    兩人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沉默對視著。

    ……好像每次見到他都會有什么很尷尬的事發(fā)生。

    蘇茜覺得自己應(yīng)該假裝驚訝，因為真正的史密斯先生是個普通人，雖然現(xiàn)在也晚了。

    少女握著酒瓶的手還懸在空中，倒映著碎金燈影的漆黑眼瞳里倏然浮現(xiàn)出笑意，“要一起喝一杯嗎？”

    鄰居可能看穿了她裝模作樣的假醉，不過沒有直接揭穿，“……謝謝，不?！?/br>
    黑發(fā)姑娘稍微直起身子，半卷到腰間的襯衣落了下去，遮住纖毫畢現(xiàn)的深刻腹肌線條，“嗯，那么你今天過得怎么樣？”

    “……很糟?！?/br>
    蘇茜以為對方不準備回答的時候，他忽然來了這么一句。

    “哦，”少女有些錯愕地看著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好禮節(jié)性地詢問：“那……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地方嗎？”

    男人平靜地看著她，“你就想說這個？”

    這一瞬間，蘇茜已經(jīng)列出幾種作戰(zhàn)計劃，包括相應(yīng)的備選槍械和道具，不過，沒來由的直覺告訴她，假如兩人打起來，下場可能很糟。

    “其實我也想知道……你沒什么問題想要問我嗎？”

    陽臺上的兩人沉默對視。

    “比如你家每天都要死幾個人？”鄰居語氣平淡地說，“我習慣了?！?/br>
    他習慣隔壁日常上演生死格斗還是習慣周圍有很多死人？亦或二者都是？

    蘇茜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今天沒有。”

    “……”

    那是因為你一天都不在家吧。

    少女若有所思地望著下方車水馬龍的街道，“你睡覺嗎？”

    這話聽上去幾乎都像個病句了，不過參與對話兩人非比尋常，艾利克斯也神奇地領(lǐng)悟了她的意思。

    蘇茜看到他的神情頓時了然。

    “漫長的夜晚，不如做點有意思的事啊，”女孩坐在欄桿上伸了個懶腰，眼中閃爍著狡黠的笑意，“來場比賽？”

    艾利克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去哪。”

    “斯塔克大廈怎么樣？”

    對于能在任何繁雜市區(qū)保持直線行進的人來說，整個曼哈頓都算是小地圖了，更何況這么幾條街的距離。

    蘇茜看出他同意了，伸出手向著前方的虛空一比：“男士優(yōu)先?！?/br>
    艾利克斯瞥了她一眼，身影一晃騰空躍起，已經(jīng)在數(shù)米之外的空中，速度快得幾乎拉出了一串模糊的殘像。

    他回頭恰好看到鄰居張開手臂，向后仰倒時放開了勾住欄桿的腿，任由自己順從地心引力向下墜落。

    重力加速度的直線下落瞬息之間就完成了，沒有摔得血rou模糊慘不忍睹的景象，她的身影如同穿透地面般直接消失了。

    艾利克斯轉(zhuǎn)身落在街道對面的建筑上方，兩三步就跨過寬敞的樓頂，躍過塵埃彌漫的虛空，背影很快隱沒在夜色中。

    斯塔克大廈佇立在曼哈頓中心，遠遠就能看到在夜幕中顯眼的標志，交錯的大道上車流涌動燈火如織。

    霓虹和廣告屏點燃了中城區(qū)的輝煌夜色，一道黑影劃過月色清冷的夜空，落在流溢著燈輝的玻璃幕墻上。

    “嘿。”

    男人抬起頭，隔壁的鄰居正晃著腿坐在樓頂?shù)倪吘?，少女彎下腰俯視著幾米之遠的人，“好像是我贏了吧?！?/br>
    蘇茜暗搓搓地羨慕了一下對方爬樓翻墻的跑酷能力，為了防止被監(jiān)控拍到，她穿進地面以后開了隱身才跳出來，將天空中的畫面看得一清二楚。

    艾利克斯也沒有指責她在比賽開始就不見蹤影，他輕松地躍上樓頂，半蹲下來眺望著曼哈頓繁華的夜景，“你到這里干什么？”

    斯塔克工業(yè)的董事長親手設(shè)計了這棟樓的安全系統(tǒng)，已經(jīng)讓各種黑客殺手折戟沉沙，不過面對這些生命體征異常的目標，大部分探測功能都要失效。

    蘇茜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她怕雇主因為那個能量球一時失了智，她打開透視向下掃了一眼。

    現(xiàn)在早就過了下班時間，大樓里的加班人員也所剩無幾，因此很快就能定位到還在忙碌的董事長本人。

    不過在樓頂無法看清房間里面，她目測了一下樓層高度，起身跳到了大廈旁邊的一塊巨幕廣告屏上方。

    下面正播放著視頻的屏幕燈光閃耀，略帶涼意的夜風吹卷而過，她抬起頭望著前面的高樓。

    身邊風聲微動，蘇茜看到鄰居也跳了過來，只是眼神好像有幾分詭異，“不，別誤會，我不是什么變態(tài)的偷窺狂，我只是擔心他……呃，這個詞有點不太合適?！?/br>
    斯塔克大廈頂樓實驗室里，托尼完全沒意識到外面廣告牌上站了兩個人。

    他正面對著一個完整繁復(fù)的核心矩陣，這個工程最初完成時花費了他大量的心血，此時他依然能還原所有的程序和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