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晚上不回家了，要他們早些睡覺。

    唐冶把短信拿給余小魚看，問：“睡覺去？”

    余小魚點點頭，關(guān)掉電視，走到樓梯前，回頭看他。

    于是他想起她是害怕打雷的，一路陪她回到了臥室里。

    這天晚上，余小魚做了個夢。

    那是他們剛認識不久的時候，唐冶仗著自己個頭高些，有事沒事就喜歡欺負她，當然，所謂欺負僅限于捏捏臉而已。

    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余小魚并不喜歡這個小男孩，若不是因為沒有其他玩伴，她是不會和他一起玩的。

    可她怎么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去教訓(xùn)跟她吵嘴的小胖子，盡管自己身上也帶了傷，但仍舊像個威風凜凜的大英雄。

    第23章 小混蛋

    畫面一轉(zhuǎn)，五歲半的英雄個子拔高，眨眼便成了少年模樣。

    他性子算不上溫和，卻從不沖她發(fā)火。就算偶爾鬧些小別扭，也會很快換上笑臉，說重話的次數(shù)少之又少。

    他像哥哥，也像弟弟，整整十年，陪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余小魚醒過來，滿目茫然地盯了會兒天花板，腦海里全是夢中少年的臉。

    第二天一早，唐冶很快發(fā)現(xiàn)了余小魚的異樣。

    他洗完臉，接過女生手里的毛巾，胡亂擦一把，小心翼翼地問：“小魚啊，你這是怎么了？”

    她擠好牙膏，遞過去，回答，“沒怎么啊，你快點洗漱，我今天早晨出去買了紅豆面包，放太久該不好吃了?！?/br>
    紅豆面包是他最喜歡的，但那家店離家遠，他們平時很少會去買。

    唐冶壓下心底的疑惑，乖乖刷起牙齒，時不時側(cè)目瞥她一眼，像是在問，“這種速度可以了吧？”

    余小魚卻沒注意他的眼神，垂眸看著男生亂七八糟的短發(fā)，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

    男生脊背一涼，似乎預(yù)感到什么不好的事，手上動作又加快了些。

    吃完紅豆面包，兩人結(jié)伴去了學校。

    今天上午有八百米決賽，進了決賽的名單里有余小魚。她心態(tài)很穩(wěn)，在老師與同學“盡力就好”的鼓勵聲中，破天荒地拿了個第一名回來。

    唐冶在終點等她，手里拿著糖果和農(nóng)夫山泉。親眼見證她第一個沖破終點線，揚揚手里的糖罐子，夸贊，“小魚真棒?！?/br>
    余小魚歇息片刻，仰頭灌了口水，邊擰瓶蓋邊說：“我們走吧。”

    眼睛亮晶晶的，瞧著有些迫不及待。

    唐冶沒多想，以為她是累了，想要回去睡個午覺，于是站起來，伸出只手，“嗯，咱們走?！?/br>
    ……

    剛到家，余小魚飛奔上樓，腳步又急又快，有什么不得了的事要做似的。

    唐冶搖搖頭，搞不懂她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伸著懶腰走進衛(wèi)生間，打算先洗澡。

    余小魚來敲門的時，他上衣都脫了一半。

    女生把耳朵貼在門上，說：“唐唐，你先出來，我有一樣好東西要給你看?！?/br>
    這語氣，怎么聽怎么不懷好意。

    可唐冶偏吃這一套，關(guān)掉花灑，重新把衣裳穿好，打開門，探出大半個身體，問：“什么東西？”

    余小魚“呀”一聲，迅速捂住雙眼。

    他無奈，“衣服好好穿著呢?！?/br>
    她不好意思地把手放下來，面色微微泛紅。

    他問：“你要給我看什么啊？”

    她又興奮起來，把剛才的小尷尬拋到腦后，伸手去扯他的袖子，說：“來來來，跟著我來?！?/br>
    茶幾上放著一把剪刀和一把梳子。

    剪刀很新，連包裝都沒拆開過。梳子有點小，是粉色的，唐冶常常在余小魚的背包里見到它。

    他扭頭，不可置信道：“你就給我看這個？”

    “不不不。”

    她擺擺手，高深莫測地解釋，“這些不是看的，是用的?！?/br>
    十分鐘后，唐冶坐在椅子上，身上圍著一圈干凈的布，等著女生給自己剪頭發(fā)。

    余小魚拿著剪刀，左晃晃右晃晃，不知道該怎樣開始下手。唐冶不安，干咳一聲，跟她商量，“要不……我們還是別剪了吧?！?/br>
    “不行的！”

    她揉揉他的頭發(fā)，拎起一根，說：“你看，這么長——”

    他不死心，“那我們?nèi)ダ戆l(fā)店好了?！?/br>
    “你是信不過我的手藝嗎？”

    她擰眉，氣鼓鼓地瞪著他，說：“不然我先剪自己的，讓你見識見識西城第一刀是什么架勢?！?/br>
    “誒，別別別?！?/br>
    唐冶可舍不得她漂亮的長發(fā)被剪斷，把人攔住，指指自己的頭頂，生無可戀道：“有事沖我來！”

    這下她高興了，笑瞇瞇地幫他梳梳頭發(fā)，大言不慚地自夸，“西城第一刀的技術(shù)，你就瞧好吧~”

    然后，咔嚓一剪子。

    半個小時后，唐冶戴著鴨舌帽，沉著臉走在去理發(fā)店的路上。

    余小魚跟在他身后，一會兒道句歉，一會兒又替自己小聲辯解，還扯扯他的衣角，委委屈屈地喊，“唐唐～”

    唐冶的心一下子軟了。

    他壓了壓帽檐，低聲罵句，“小混蛋。”

    理發(fā)店里，理發(fā)小哥表示自己很難拯救眼前長一塊短一塊的發(fā)型。

    余小魚在后頭弱弱提醒，“不然……光頭呢？”

    唐冶閉了閉眼睛，嘆氣，說：“按她說的來?！?/br>
    最后，他頭上只剩一層短短的頭茬，光頭沒做成，但也強不上多少。

    余小魚圍在他身后，很新鮮地摸上一把，驚嘆，“唐唐真好看！”

    要是以往，一聽她的夸獎，唐冶早該傻兮兮地樂起來了?？蛇@次，他只是復(fù)雜地看她一眼，迅速戴好帽子，付錢離開。

    余小魚這回是真的慌了，唐冶從不對她發(fā)脾氣不假，但也不代表他不會發(fā)脾氣啊，萬一他一個不高興，再也不理她了怎么辦？

    想著想著，她眼圈就紅了，眼巴巴地跟在他身后，安安靜靜的。

    半晌沒聽到聲音，唐冶奇怪地回頭，問：“怎么不說話了？”

    她揉揉眼睛，很努力地把眼淚憋回去，小聲說：“唐唐，我錯了?！?/br>
    聲音軟軟的，還帶了哭腔。

    唐冶心口一跳，轉(zhuǎn)身，擦掉她的眼淚，擰眉，“哭什么啊，我沒有生你的氣?！?/br>
    “真……真的嗎？”

    她不信，抬頭看他一眼，又迅速把頭低下。

    街道人來人往，兩人往這一站就吸引了大多視線，他把女生帶到墻角，溫聲安慰，“真的，我怎么會生你的氣，你做了什么我都不會生氣。好了，不許哭，聽話。”

    他越說她越愧疚，眼淚掉得更兇，抽抽噎噎地說：“可是……我……我憋不住了呀?！?/br>
    他輕笑一聲，把女生攬進懷里，連聲安慰，“好了好了，我們不哭了，眼睛腫了就不漂亮了……”

    第24章 小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