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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是重?fù)?dān)卸下后的輕松愉悅,“兩個都是。” 他太想笑了,笑這世界的荒誕離奇,笑他自己,對生活對人心,愚昧無知。 他漸漸笑出聲來,大聲地、放縱地、盡情地笑著。 第五十八章噩夢 陳繼川的回答,令眼前畫面瞬間靜止。 余喬的眼里是哀戚,黃慶玲的眼里是抓賊抓贓的得意,而他自己呢?他究竟是什么感受,或悲痛或絕望?連自己也說不清了。 黃慶玲一把抓住余喬手腕,兩只眼睛瞪得銅陵那么大,“你聽見了?他已經(jīng)親口承認(rèn),你不管你爸也就算了,我不能看著你往火坑里跳?!?/br> 余喬聽著耳邊尖利的話語,卻只愣愣地看著不說話也不抬頭的陳繼川。 而黃慶玲轉(zhuǎn)過臉就對陳繼川下逐客令,“季先生,人要臉樹要皮,都已經(jīng)說到這一步,你不至于逼我叫片警幫忙趕人吧?!?/br> 陳繼川扶著膝蓋站起來,沒去看余喬,側(cè)身繞過黃慶玲走到客廳,把自己的煙、打火機和手機拿上,說了句,“阿姨,錯是我犯的,您別怪余喬。” 黃慶玲一陣?yán)湫?,“我自己的女兒我自己會教,就不勞你cao心了。我丑話說在前面,你要走就走得干干凈凈的,別搞得我真把余喬鎖起來,她就算長到三十歲,我也還是她媽,想怎么管就怎么管?!?/br> “那是?!彼鲋P(guān)上的置物架,把鞋換好,正要往外邁第一步,余喬終于回過神,甩開黃慶玲一下橫在陳繼川身前,拉住他兩只手臂,仰頭看著他,已然哭得不成樣子,“陳繼川,你要去哪?” 陳繼川低頭看她,笑笑說:“不去哪,遛個彎兒就回?!?/br> “你騙我!” 余喬哭著,緊緊拽住他的襯衫衣袖,“你不會回來了,你不要我了,就因為我媽的幾句話,你不要我了!” “余喬!你給我回來!”驚聲尖叫的,是黃慶玲。 陳繼川伸手摸了摸余喬沾滿淚的臉,“沒有的事,你先陪陪你媽,我把這事兒了了就回。” 但余喬不肯放手,“我跟你一起走?!?/br> “別鬧?!?/br> “你答應(yīng)過我的,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他扯了扯嘴角,還能笑得滿不在乎,“這什么事兒啊這,我真就是去見見老田。” “帶上我,這個家我也不住了,我們出去租房子?!?/br> 黃慶玲一聽,立刻上來拉扯她,“你還要不要臉了?人家已經(jīng)答應(yīng)收拾東西走人了,你死賴著不讓人走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你這么個不爭氣的女兒?!?/br> 興許是氣急了,黃慶玲的巴掌不斷落在余喬后背和側(cè)臉,中年女人的力氣不算大,但打得多了還是給余喬臉上脖子撕拉出了紅印子,然而余喬仿佛沒有痛感,她只看著陳繼川,只等他一句話,天涯海角,吃苦受罪,她都愿意。 可惜陳繼川避開她炙熱的幾近祈求的眼神,他偏過頭,慢慢掰開余喬攥住他衣袖的手指頭,“聽你媽的話,別這么倔?!?/br> “陳繼川……” “別哭了……” “陳繼川!” 他走了,連電梯都沒等,直接轉(zhuǎn)進消防樓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間曾經(jīng)載滿他們對新生活美好愿景的公寓。 余喬靠著墻壁,望著空蕩蕩的走廊,幾乎脫力。 “我要是早一步來,也不至于鬧成這個樣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沾過那種東西的人都沒救的,你現(xiàn)在可憐他,將來誰來可憐你?”黃慶玲的聲線再度拔高,敲打在冰冷的水泥墻上,似乎有回音。 余喬擦干淚,回過頭面對士氣昂揚的母親,待陳繼川走后,她反而平靜下來,“我從來沒有可憐他,他也不需要任何人可憐?!?/br> “嘖……你還維護他,他給你灌了什么*藥了還是你中了什么邪?這種人到底有哪一點值得你這么要死要活的?不管了,這地方你不許再住,現(xiàn)在就跟媽回去……余喬!你干什么?” 余喬慢慢跪在黃慶玲面前,“媽,一二年他生死不明,我在王醫(yī)生那騙到了安眠藥,攢了三個月,攢足九十片……如果不是小曼來得及時,我早就已經(jīng)被燒得只剩下灰了……” 黃慶玲拉不動余喬,捶胸頓足,“喬喬……你……你這是要剜我的心……你這是要逼死媽是不是?” “不是……這件事我本來一輩子都不打算說了……可是你逼我……明明是你們逼我,卻好像你們才是受害者,你們都是在為我好……可是我做錯了什么?我到底要怎么樣才算對?”她精疲力竭,說話也綿軟無力,聲音越來越小,“媽,我說沒他我活不下去,這話是真的。” 黃慶玲向后一靠,仿佛一瞬間被人掐住喉嚨,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余喬,既恨她不爭氣,又心疼她飽嘗人生苦楚,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全身上下都沒有力氣。 春天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南方城市總是比內(nèi)地先一步撐起大太陽。 陳繼川其實沒走遠(yuǎn),他沒帶錢包,就真這么漫無目的地在小區(qū)花園里遛彎兒,走到游泳池旁邊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一群老大媽簇?fù)碇T口走,大白天的也不是跳廣場舞的點兒,陳繼川跟上去,聽見一個卷頭發(fā)大媽同另一個紅頭發(fā)大嬸說:“你聽說了吧,咱們小區(qū)出了個大事,有個搞貪污的警察住咱們這,就是9a棟十七樓那個?!?/br> 紅頭發(fā)的cao一口東北口音,聽著像在看春晚小品,莫名透著一股滑稽,“哎,我也是看我兒媳婦兒給我發(fā)的微信才知道,什么貪污,不止吶,還吸毒!你說要只貪污就算了,反著也不關(guān)咱們的事兒,可是吸毒就不成了,我們小區(qū)好歹也十萬起啊,住的不是富豪也是內(nèi)什么……” “中產(chǎn)階級!”又湊過來一個,矮個子胖墩墩,長得像劉姥姥的。 “對,你說來來往往這么多小孩兒老人的,萬一出了什么事,是吧?” “就是就是,這吸了毒就跟死了沒啥區(qū)別,還不如死了呢。萬一哪天發(fā)起狂,在咱小區(qū)隨便抓一個小娃娃,誰負(fù)得起這個責(zé)?” “所以說要搞業(yè)主聯(lián)合提議嘛?!?/br> “可這是人家買的房子,沒理由趕他走吧?!?/br> “不走?不走我就天天去警察局坐著!總得有警察來管!反正我老就一退休工人,有的是時間!” “是是是,再不然就找記者,曝光他們!總得有人管!” 一群人議論紛紛,由領(lǐng)頭的白頭發(fā)老大爺在小區(qū)入門處貼上“大字報”,這人陳繼川還認(rèn)識,聊過幾句,聽說以前是搞計劃生育的,是個退休的局長,對待頑固分子非常有經(jīng)驗。 老頭把白底“大字報”貼在最醒目的地方,毛筆字個個斗大,讓人大老遠(yuǎn)就看見他們標(biāo)題上寫明的“維護小區(qū)和諧,堅決抵制犯罪分子”重大決心。 陳繼川雖然只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