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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悶的,辨不清是什么情緒,便也不去管。見安氏還盯著自己看,他斟酌著才道:“母親說的,兒子會好好思量的。” 其實他也知母親的話沒有說錯,姜雨柔如今已快十八了,是該到了要嫁人的年紀(jì)了。 他心里自有算盤,安氏也相信兒子能想明白,嘆了一口氣才站起身來道:“這會兒阿諾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著了,依著路院正的意思也是再觀察觀察,若是明兒還不好……哎,她吉人自有天相,必不會有事的?!?/br> 提點完了兒子,安氏一顆心也就只擔(dān)心還昏迷不醒的兒媳婦了。 沈縉心里也不安穩(wěn),但只勸安氏道:“母親也勞累了半晌,不如先回去歇著,阿,阿諾這兒我會照看的?!?/br> 安氏知道自己留下來也幫不上忙,便想著回羲和院小佛堂給阮諾祈福念經(jīng),于是便由著陳嬤嬤扶她回去。 送走了安氏,沈縉轉(zhuǎn)身走進(jìn)內(nèi)室,屏退了月荷與紅玉后就掀袍坐在了阮諾床榻前的鼓凳上,一雙幽潭眸光泠泠地膠著在阮諾的臉上。 昔日水眸明亮如星辰的人兒這會兒緊閉著眼,黛眉緊蹙,額上還在不停地冒汗,似是陷入了無限夢魘,睡得一點兒也不安穩(wěn)。 看著她慘白如紙的小臉,沈縉莫名覺得自己的心里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想到安氏說的話,他想,她當(dāng)真那么介懷姜雨柔的存在? 初見時的膽小如鹿,再見時的淡漠疏離,回門時的狡黠冷靜,清涼山上的驚艷,今天的失控,這個女人似乎一直都在變。他以為自己應(yīng)該是不想看到阮諾的,可是不經(jīng)意之間,她的一舉一動還是影響到了他。 為了她的一次質(zhì)問,讓長風(fēng)毫無頭緒的去查了姜雨柔。 就算是救過他一命的姜雨柔說話,他也未必深信過,當(dāng)初的事情他是無意管,便偏向姜雨柔,可是她不會說話,只簡單一句話,便讓他在心底忍不住去相信她…… 沈縉不知道這些意味著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一如既往地不待見阮諾,但是他清醒地知道他現(xiàn)在不愿意看到她了無生氣地躺在這兒。 似乎是有什么改變了? 沈縉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站起身走到臉盆旁親手絞了帕子,小心翼翼地為阮諾擦去額上的汗珠。 還是快些醒過來吧…… 阮諾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她辨不清方向,也想不明白自己這是怎么了。明明她在亭中好好地與沈縉說話,甚至還為知道的真相生氣,可是一轉(zhuǎn)眼她就感覺有什么東西扎進(jìn)了她的心里,疼得她覺得自己的魂魄都要被剝離,那么如今呢? 阮諾伸手撫上心口,那股刺痛已經(jīng)消失了,只余下一片空落。 這里究竟是哪里?她為什么會在這里? 眼前劃過之前的一幕幕,她記起自己是在沈縉擔(dān)憂的目光下昏了過去,那她現(xiàn)在是生是死,抑或又如當(dāng)初那般陷入了夢境? 似乎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測,渺渺依稀的歌聲又一次傳來…… “此處滋味濃,濃艷不耐久,何如談笑生,倒好東奔西走……” 循著歌聲的方向摸索而去,阮諾心頭一陣迷茫。 不知道走了多久,阮諾才隱隱約約瞧見一個人影,她快步往前走,那人也向她走來。 竟然是謝瀾! 阮諾張口喊出那個名字,謝瀾卻仿若未聞般與她擦肩而過,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卻只抓到一片虛空,再定睛去看時哪里還有謝瀾的身影? 是幻覺? 阮諾伸手揉了揉眼睛,又見遠(yuǎn)處立著一個頎長的身影,她努力地眨了眨眼睛,見那人依舊負(fù)手站在那兒,不由眉眼一彎,小跑著向那人跑去。 然而無論她怎么跑,卻永遠(yuǎn)去不了那人的身邊,隨即她腳下一個趔趄,整個人跌入無盡深淵,電光火石之間她仿佛看到那負(fù)手而立的人轉(zhuǎn)過身奔了過來,俊臉棱角分明,赫然是她昏迷前見到的那個人…… “歸來大彼,夢終究是夢,何必苦苦執(zhí)著。” 阮諾迷迷糊糊地醒來,還沒睜開眼便聽到這么一句,她懵懵懂懂地睜眼看過去,便見床榻邊立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但見他身披□□,手中捻著佛珠,閉目念叨。 “施主可算是愿意醒了?”老和尚睜開眼笑著看了一眼阮諾,一邊轉(zhuǎn)身往外走,一邊道,“既來之則安之,世間萬般都是緣,何必苦苦糾結(jié)于虛無,空惹煩惱?!?/br>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br> 老和尚的身影消失在視野里,阮諾才半支著身子坐在榻上,眼底流露出些許迷茫,而后慢慢地又開始恢復(fù)清明。 是了,如今無分原主與她,有的只有阮諾一人。 原主的離開,或許正如她當(dāng)初所說的,各人自有各人緣法。 在大齊、在沈家,雖說她呆了好幾個月,可是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是,她根本就沒把自己當(dāng)成那個阮諾,一直還只把自己當(dāng)成個過客,刻意的掩飾。 阮諾沉思的時候,月荷已經(jīng)跑了進(jìn)來,她看到已經(jīng)清醒過來的阮諾,喜不自禁,跪到榻前,哽咽道:“夫人您總算醒過來了,月荷都快被嚇?biāo)懒恕!?/br> 小丫鬟的關(guān)心溢于言表,阮諾的眼角微濕,伸手去拉她起來,可身子骨到底虛弱,只能扯了扯她的衣袖。 月荷知道阮諾的意思,順從地起了身,蹲在床榻前,細(xì)語道:“主子您都昏迷了六天了,今兒要不是懷覺大師造訪,我們都不知道該要如何是好了?!?/br> 懷覺大師? 阮諾眨了眨眼睛,想起那是清涼寺里有名的高僧,心里多少有些意外。 這懷覺大師怎么這么巧來了沈家?還能把她從夢魘中喚回? 想起沈緋曾跟她提起這位懷覺大師能夠堪破吉兇、預(yù)卜未來過去,阮諾眸光一閃,或許得了空閑,她真該去拜訪拜訪這位懷覺大師才是。 “夫人你睡了這么久,肚子一定餓壞了吧,月荷這就去給你準(zhǔn)備藥膳?!弊吡藘刹剿峙牧伺淖约旱念~頭,“瞧我也是高興糊涂了,將軍早上還吩咐說夫人您醒了就讓我立即派人去兵馬司衙門知會他一聲呢,我這就去了??!” 月荷的話音才落下,人就已經(jīng)跑的沒了蹤影。 而坐在床上的阮諾則是一臉怔愣,沈縉什么時候這么關(guān)心她的死活了? 驀然想起昏迷前的事情,她黛眉微微一蹙,沈縉如今顯然已經(jīng)知道當(dāng)初害人的是那位姜姑娘了,他來道歉究竟是真心為自己的武斷悔過,還是為了護(hù)住那個姜雨柔? 阮諾心里有點兒悶,忍不住撇了撇嘴,如今就算知道了是姜雨柔推人下石階,她也不可能要她以命抵命,只到底要給那個早早就香消玉殞的女子一個交代。 阮諾想著,不由微微瞇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