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這個蝴蝶很美啊！

    韓墨坐在高腳凳上，他身體往后靠了靠，眼底隱約閃過一縷笑意，嘴角似笑非笑。

    仿佛在等一個更有說服力的理由。

    “其實(shí)你看啊，漸變灰的頭發(fā)雖然很美，但是顯得臉有點(diǎn)冷漠單調(diào)，這個蝴蝶就像是點(diǎn)睛之筆，讓人看上去更活潑一些。而且……粉色的蝴蝶象征著破繭而出，讓人聯(lián)想到勇敢和美麗。有句詩不是也說了，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秦子珊小聲說完，不確定地拿眼角瞄他。

    其實(shí)她不知道，此刻的韓墨腦子是放空的。

    小女孩跟自己說話的樣子，讓他想起自己的侄女暮暮，每次想買發(fā)夾的時候，就跟她mama商量：她的漂亮發(fā)夾雖然有很多，但是就缺一個蝴蝶款式的，可不可以給她買一個？

    那么小的女孩，就知道要用自己的方式爭取想要的東西。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下意識用刷柄代替拇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刮著自己下巴。

    把李商隱的詩都搬出來了，看來是真喜歡？

    韓墨思考的幾分鐘，秦子珊卻很受煎熬。

    她有種錯覺，自從她提出剛才的要求，面前的男人仿佛又成了安達(dá)曼海邊的那個樣子，吊兒郎當(dāng)深不可測，讓人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耷拉著肩膀準(zhǔn)備放棄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他把刷子扔給阿昱，大長腿邁下高腳凳。

    “你喜歡，那就留著。”

    秦子珊聽了，眼角頓時揚(yáng)起來，喜滋滋地在鏡子前又瞅了一眼蝴蝶，真好看。

    旁邊的阿昱目睹了整個過程，瞬間瞪大了眼。

    我去，這可是老大第一次在專業(yè)問題上跟人妥協(xié)??！要是放私底下，按著老大的思路肯定又要發(fā)飆了：你這什么奇葩做法為什么好好的要弄個蝴蝶出來？嫌時間多嗎？還是要炫技？

    阿昱撇撇嘴，運(yùn)氣不好的時候，還要被罰打掃整個工作室呢……掃地阿姨看到他拿著掃帚時，那笑容可親切了……

    可是今天……阿昱的眼神在自家老大和這位秦小姐之間掃了幾下，抿了抿唇。

    不等秦子珊從挽救了這個蝴蝶的喜悅心情里回神，韓墨低聲對她說：“裙子撩起來?！?/br>
    “啊？！”

    “?。　?/br>
    兩聲不同的“啊”。

    一個出自秦子珊，一個出自門口的安倩。

    安倩剛從外面拿了幾杯奶茶過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差點(diǎn)把手里的袋子全扔了。誰能告訴她，剛才她不在的時候，錯過了什么？！

    不是化妝嗎？為什么要撩裙子？

    秦子珊也懷疑自己聽錯了，一臉震驚看著韓墨。

    韓墨皺了皺眉，剛要解釋，突然有個電話進(jìn)來，他看了一眼手機(jī)，接起。

    “阿峻？”

    “對，我在黎城，可能過幾天去林市。”

    “沒什么大問題，只不過就是合作公司出了點(diǎn)事?！?/br>
    眼角瞥到某人一動不動，他馬上對手機(jī)那頭說：“你等一下。”然后耐心地跟秦子珊解釋，“不把裙子撩起來怎么上亮粉？”

    亮粉？

    韓墨沉默了一會：“你腿短，打了亮粉看上去顯長。”

    秦子珊：“……”

    看她依然不動，他耐著心問：“你今年多大？”

    她瞅他一眼：“問這干嗎？”女孩子的年齡是可以隨口問的嘛！

    “反應(yīng)這么慢，看你現(xiàn)在改行還來不來得及。”

    秦子珊……

    韓墨說完這幾句，才對著手機(jī)說：“沒什么，在給一個小丫頭化妝。反應(yīng)有點(diǎn)慢?！?/br>
    你才反應(yīng)慢呢！

    秦子珊瞪著他，用口型連帶手勢說：本寶寶腿、不、短！

    韓墨剛好抬眸，看懂了她要表達(dá)的意思，眼神平淡無波地看了她一眼，繼續(xù)對那頭說：“你呢，最近怎么樣？”

    這是要長聊的架勢??？

    安倩在旁邊驚魂未定地聽明白了，原來是自己想多了……韓老師撩裙子那可是很正經(jīng)的，絕不是她想的那樣。

    她火速放下奶茶，連忙過來幫忙。找了個角度，利索地把秦子珊的裙子撩到膝蓋處，還體貼地小聲問：“韓老師您看這樣行嗎？”

    裙子被撩起來，秦子珊覺得腿上涼颼颼，心里也涼颼颼的。因?yàn)楝F(xiàn)在的場景很奇怪，就像顧客去菜市場買豬蹄，嫌棄這嫌棄那的，正要走的時候，攤主趕緊利索地找了兩條還算白凈的蹄子問顧客：您看這兩條行嗎？

    ☆、06 時裝周

    韓墨還在打電話，聞言垂眸掃了一眼，低低地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對著她們嗯呢還是對著手機(jī)嗯。

    旁邊的阿昱一直沒說話，跟著韓墨這么久，早就摸清楚他的脾氣，看他沒表態(tài)那就是默認(rèn)了。

    阿昱迅速地從箱子里找出個粉盒，半蹲下來。剛準(zhǔn)備就著這個姿勢給秦子珊打亮粉，沒想到韓墨突然屈指彈了彈他的肩膀：“我來，你看好?！?/br>
    阿昱心里臥了個槽，老板這是要親自演示啊？這兩年來，他已經(jīng)很少看到他親自做腿面掃亮粉了……他二話不說站起身把盒子連帶刷子恭敬地雙手遞給他，心里糾結(jié)著等會要不要拍個現(xiàn)場視頻放網(wǎng)上賺點(diǎn)擊率啊……

    韓墨接過粉盒和刷子，歪頭夾著手機(jī)，修長的身影單膝蹲下來。

    秦子珊扭了扭腿，有點(diǎn)不好意思，這個姿勢由這么好看的男人做起來，真是容易讓人幻想……

    韓墨倒是心無旁騖，一手執(zhí)軟刷，一手拿著粉盒，開始往她的小腿兩側(cè)打亮粉。

    所以，化妝間里現(xiàn)在的情景是，秦子珊無比僵硬地站著，安倩撩著她的裙子彎著腰，阿昱撐著膝蓋仔細(xì)學(xué)習(xí)，而韓墨則一邊打電話，一邊拿著刷子在她腿上來回掃，偶爾站起來退遠(yuǎn)幾步看看效果。

    房里很安靜，只能聽到他打電話的聲音，低低的，話題已經(jīng)從工作聊到股市。

    奇怪，平時看財(cái)經(jīng)頻道全是箭頭和數(shù)字的股市動態(tài)，枯燥得簡直像天書一樣?？墒菑乃炖镎f出來，卻好像并沒有那么無趣了。不過，她除了阿拉伯?dāng)?shù)字，其實(shí)根本沒聽懂他在說什么……

    這么維持一個姿勢站著有點(diǎn)累，她稍稍動了動腳移了一下重心，就聽到他突然說了一句：“站穩(wěn)，別晃?！?/br>
    “……”

    她也不想晃?。】墒悄阍囋囁⒆釉谕壬蠏甙叩哪銜痰米?！最尷尬的是，她能感覺到他打電話時，有一股溫?zé)岬臍庀涞叫⊥壬?，有點(diǎn)癢，每次想用另一條腿互相蹭一下，他就用刷子的木質(zhì)柄敲她一下。

    “……”你以為這是在敲木魚呢！

    他打完電話的時候，亮粉也打好了。

    她在鏡子前看了看，小腿看上去……還真的長了些，瘦了些，好神奇。

    韓墨把東西給阿昱：“收拾一下，去小新那兒。”

    秦子珊知道他說的小新就是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