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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處理公司工作的事宜。何紹禮公司雖然涉及硬件,但在聲波識別領域是第一的。他有時候要追蹤工程師進程,技術枯燥,中午發(fā)困,居然歪著睡過去。 仿佛夢到大學時期的江子燕。 她穿著招牌的黑裙,盯著自己看了半天,目光依舊是熟悉的居高臨下的,有著病怏怏中的冰冷柔軟和強硬。 過了許久,江子燕突然開口:“紹禮,你能娶我嗎?”頓了頓,又換了激烈的表情,尖酸地說,“算啦,你還是去娶你的小蘭羽好了,她簡直像酒醉后生的低能弱智兒,只要沒有人照看就會死,但我江子燕絕對不會如此!” 何紹禮腦中轟然,想張口說話,卻猛然驚醒。 “江子燕?” 江子燕下午懶洋洋地清空著自己的工作郵件,突然接到他的電話。她沒有聽到何紹禮這么厲聲跟自己說話,嚇得心一緊:“紹禮?” “你以前有沒有孕吐過?上次在家,你是吃蝦還是吃蟹吐的?” 江子燕定了下神,她回憶著:“好像是吃蝦,還喝了奶?!?/br> 何紹禮安慰她幾句,說晚上給她電話,隨后又給吳蜀打了半個小時電話,再迅速找到老警察。 洲頭因為是海島,幾乎不種植農(nóng)作物,店鋪里罕少能買到毒性成分的農(nóng)藥。而樓月迪買的劑體老鼠藥,氣味極沖,老警察根據(jù)經(jīng)驗,說大部分人自殺或他殺,都會選擇把鼠藥加入牛奶等腥味液體里。 其實,也不需要牛奶。 樓月迪和江子燕每日一桌同食,江子燕對廚藝半竅不通,依舊由樓月迪掌廚,她大概只要把老鼠藥,混到牛奶或飯菜里,但江子燕當時也在懷孕初期,對氣味更加敏感,想必也是吐了,險險逃過一劫。 而樓月迪因為身體虛弱,聞了大劑量的刺鼻鼠藥,也就這么流產(chǎn)。 即使擁有全部記憶的正常人,也會被生活輕易欺騙。 何紹禮一直為江子燕懷孕跳樓耿耿于懷,憎惡她輕生跳樓,憎惡她口口聲聲的惡言,每一句“酒醉后的弱智兒”都指著何智堯。但他確實已經(jīng)忘了,最初源頭居然是蘭羽。 整團亂麻,也許和他當初當斷不斷有關。 老警察忽而冷笑聲,他一拍大腿,說:“再去一次小燕餐廳?!?/br> 趙慶豐正坐在餐館中央,剛剛結束營業(yè),他正和幾名女員工吃著剩下來的飯餐當午飯,看到他們兩人闖進來后頓時怔住。 老警察也不多廢話,他沉著臉直接問:“咱們鎮(zhèn)只有家屬才能憑證拿骨灰,你拿著人家小燕姑娘的證件領了她mama的骨灰,又把產(chǎn)檢報告也偷出來。你這是犯法知道嗎?跟我去局里走一趟?!?/br> 趙慶豐揮手讓幾個服務員進里屋,江子燕今天沒有在現(xiàn)場,他也不用忌憚誰而裝老實和好脾氣,狠狠地罵了句粗話,脖子從金項鏈里紅通通地伸出來:“放狗屁!我他媽可是自己去殯儀館把月迪接回來的!留的都是我的名字!你現(xiàn)在去查,老子半句話有假,今天半夜掉海里活淹死!你他媽雖然是警察,但要摸著良心說話,小心一出門就被車撞死!” 老警察瞧著他像被踩了一腳的憤憤臉色,不動聲色地說:“這件事我冤枉你了。但樓月迪懷孕的時候,你是不是偷偷回過洲頭?” 趙慶豐滔滔不絕的罵聲,瞬間就從喉嚨里消失了。 老警察冷笑兩聲,他普通話不標準,但想讓何紹禮全聽到,很慢地說:“那小燕姑娘做事精得跟鬼似得,她當初能寫信給你,肯定有八成把握騙你回來。樓月迪連買老鼠藥都只能在最近的街道買,她根本沒力氣,自己跑去山下的醫(yī)院取產(chǎn)檢報告。難道不是你回來,去醫(yī)院取走了她第三次產(chǎn)檢報告?” 趙慶豐冷汗倒流,他想退后幾步,旁邊的何紹禮一步擋在他面前,窗外陽光折射,他半個影子,居然躺了半個餐館大廳,極有壓迫力。 何紹禮居然笑了笑,他好脾氣打了個招呼:“小子,我們又見面了?!?/br> 趙慶豐移開目光,硬著頭皮勉強說:“我上次就說過,我當時在上廚師學校,全封閉式軍事化管理……” 何紹禮緩緩地提醒他:“你說完這句話后,別忘記再發(fā)一個毒誓,你的月迪阿姨還在這里看著你?!?/br> 趙慶豐在老警察銳利的目光中,臉漲成豬肝色,幾乎不知道怎么反駁。 小燕餐廳是整片的安靜,冰冷空氣里,是海鮮腥味和劣質空調漏出的氟氣臭味。 趙慶豐過了片刻,忽地強硬說:“我,我可不敢偷小燕任何證件,你們別誹謗良民!” 何紹禮淡淡說:“你當時偷偷回洲頭,不敢招惹子燕,只敢見樓月迪。是她親手把子燕的證件給你,讓你去提前取了第三份產(chǎn)檢報告回來。然后,你倆一起看了報告,她又給你點錢,把你放走了,對不對?” 趙慶豐望著他,簡直也像見了鬼,鼻頭rou發(fā)顫不能自持。 何紹禮壓著心痛,但臉色已經(jīng)很難看,只平淡地說:“原來,你倆都知道,那小孩可能生不下來,只有子燕不知道?!?/br> 當江子燕還在反復斟酌,究竟該怎么處理這個孩子,樓月迪卻大度地放趙慶豐離開,然后她買了老鼠藥,決定和她女兒同歸于盡。也許趙慶豐說的對,世界上再沒有比樓月迪對他更好的女人,世界上再沒有這么冷漠的母親。 何紹禮得閉一閉眼睛,才能壓下不把樓月迪骨灰砸在太陽下,看看那里面是黑是白的沖動。這到底是什么樣的母親,陽光下又有怎么樣的心腸? 江子燕最后一定察覺此事。 當何紹禮訂了最快的班機回城,他想到她曾經(jīng)冷冷地審視著自己,微笑著加了一句:“像蘭羽,像一個酒醉后的弱智兒,都有人因為可憐他而想保護他,但我愛的人總想抹殺我。” 江子燕臨下午在公司打卡的時候,她直接告訴主管,自己明天不會再來公司。 “我工作交接的已經(jīng)差不多,部門里沒有再用得到我的地方啦?!彼p快地說,“不過,主管你認為我明天還需要來公司,我肯定可以來?!?/br> 主管一愣,他遲疑地說:“你不是要上到15號嗎?現(xiàn)在離職,可是少了這個月600多的全勤獎啊?!?/br> 江子燕自從接了何紹禮的電話,就有點心神不寧。她曾經(jīng)的脾氣冒出來,卻只能耐著性子:“我的時間比這600塊錢更有價值呀?!?/br> 主管沒吭聲,他大概覺得江子燕的話有點無趣。 但江子燕也不在乎他怎么看待自己,她略微回眸,傅政的座位是空的,這是她在整個公司唯一有點興趣的人。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