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肅的臉上，這才滑過些溫和。他其實是很鐵腕的家長，大女兒自視甚高，仗著聰明和寵愛，常常頂撞，令他頗為頭痛。沒想到原本放心聽話的小兒子，歲數(shù)越大也越?jīng)]法子管。不過父子倆到底說了些彼此的工作和他事，侃侃談了很久，直到董卿釵打開窗戶，催何紹禮趕緊回家。

    何紹禮準備跨上車前，再度被父親叫住。

    “世事難兩全，有時候，男人就要辜負另一些女人。你既然已經(jīng)認定了子燕，好好對她就是，其他人該放手就放手吧?！焙文玛柵牧伺暮谓B禮年輕的肩膀，壓著語氣里的自豪，“記住，要當一個對家庭有擔當?shù)哪腥?，男人的責任感就體現(xiàn)在這里。”

    何紹禮露出正色，點了點頭。

    何穆陽幫兒子關上車門的時候，內(nèi)心仍頗為遺憾。他本來以為，兒子會順理成章地成為接班人，沒想到何紹禮另有抱負。反而原本走學術路線的何紹舒，順順當當?shù)爻闪怂窒拢阶鲈胶谩?/br>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真是搞不懂。何穆陽再隔著車窗，看了一眼何智堯胖胖的臉，所謂看相離相，亦易亦難，這乖孫子的路，以后就更沒人知道了。

    傅政出差去了德國，對公司依舊沒有任何影響，除了江子燕同部門去德國的同事每天都在qq空間里，用各種丑照片瘋狂刷屏。不僅匯報每天在歐洲都吃了什么，每天在歐洲用了什么，還帶著多余熱情問同事，除了香腸是否需要其他代購。

    于是，有的同事買了手表，有的同事買了鍵盤，有的同事買了游戲手柄，大家紛紛借機更新科技外設。江子燕的信用卡剛申下來，她算了下自己余額，到底也沒忍住購物欲。

    不過，買的東西很實際，兩對抗噪耳機，一黑一白。最初只是想要一對，想著答應過給何紹禮的“還禮”，又加了一個。

    江子燕這幾天，同樣反復告誡自己，何紹禮和蘭羽如果破鏡重圓，不影響她對何紹禮的感激態(tài)度。她并不是為了想獲得何紹禮的青睞，才愿意回來。曾經(jīng)的愛令她蒙羞，她不會再期待更多。只是在聊天工具上敲完那些字后，江子燕莫名地發(fā)呆片刻。

    和歐洲的時差關系，同事還在熟睡，頭像黑寂。

    此時，傅政的頭像驟然亮起來，沒幾秒，居然主動和自己說話了。

    “子燕，我話費沒錢了。請你為我充200元的話費，電話是：13XXXXXXXXXX?！?/br>
    江子燕隱隱奇怪，聽到旁邊徐周周用很大的聲音嘟囔：“Jack怎么讓我充話費，這根本不是他手機號啊。他是不是被盜號了？”

    這么說的時候，周圍也有不少同事都被敲了qq，表示收到了相同的信息。大家啼笑皆非，江子燕隨手回復了一句“盜亦有道”，就關了對話窗口。

    快到五一，何智堯幼兒園組織了幼兒匯演。西式幼兒園平時就經(jīng)常組織這種家長親子日，讓一個班級里的小朋友唱歌跳舞朗誦表演，再熙熙攘攘拉家長坐在下面，頗有匯報演出的功效。他們這個班，剛有幾個家長帶頭升級了空氣凈化機和凈水機，因此也算是有錢有閑。

    參加匯演的家長大多也都是母親，年紀都很輕，身材面貌極佳，一水的奢侈品和服飾。往臺下一坐，香氣撲鼻，如同小小選美儀式。江子燕很重視這活動，特意請了半天假，坐在年輕模特般的mama堆里欣賞了一場極其拙劣的兒童表演。

    一下午的功夫，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是整個班最年長的一位母親，并且她還是唯一一個只生了一個孩子的母親。旁邊坐著比自己小三歲的女人，已經(jīng)是三個孩子的家長。

    年輕主婦之前討論的話題，無非早教，上學，移民，護膚健身美容等等。其中最漂亮的那名主婦，著重說到了“牙窩封閉”，反復說孩子一歲就要齲齒封閉，三歲就要開始使用牙線等等。

    在后面家長細聲細語地討論中，何智堯和另外一個小男生，站在臺上磕磕巴巴地扮演完莎士比亞的某場戲，手拉手地向臺下鞠躬。江子燕朝著粘著胡子的兒子露出一個很熱情的微笑，比平時更夸張些鼓掌?？匆娕赃叺募议L都呼啦舉著很專業(yè)的攝像機，也象征性地用手機為何智堯拍了張照片。

    被徹底洗腦的江子燕，回到家后疑惑地問何紹禮知不知道什么叫齲齒封閉。

    他一聽就明白了，笑著說：“看來你也見到她們了？”

    何紹禮也曾參加過兒子的親子日，他坐了僅僅五分鐘，就因為打噴嚏把周邊的紙巾借了個遍，再加上工作忙，經(jīng)常愛去不去。而他早就在牙醫(yī)那里，花費大把銀子為何智堯檢察了整口牙齒。何智堯的牙齒狀況先天有些不好，但今年剛結束的體檢，牙醫(yī)反復夸獎這孩子的口腔維護得很健康，其中大部分功勞，自然都要感謝爸爸。

    每日梳洗從來都小事，但因繁瑣，就極考驗用心度，何紹禮對兒子的悉心照顧可見一斑。

    江子燕不由再次對何紹禮產(chǎn)生難以言喻的深深感激，因為她最初養(yǎng)孩子，初當母親，簡直是一個大柴廢虐待一個小渣渣的既視感。何智堯班里一多半都是全職mama，按說全職育兒會有更多精力，但說起育兒的苦楚辛酸，也幾乎完全不帶重樣。

    何紹禮對班里花枝招展地全職mama，也有印象。這家幼兒園入學名額緊張，除了要考核幼兒，需要孩子雙方父母來和校長進行英文面試。但如果母親是全職mama，就會有相應加分。這規(guī)定并非歧視，但院方確實有理由認為，全職mama會有更多時間陪伴孩子。

    江子燕聽到這里，不由瞇起眼睛，她的注意力在別的方面。

    “哦，還需要孩子父母共同參加幼兒園面試？當時我不在，你請誰來替代？”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她說了另一個人名，“是蘭小姐？”

    何紹禮下顎繃直：“我和我姐一起去的面試?！痹龠^了會，他無奈地問，“子燕姐，你笑什么？”

    “我有笑？”江子燕惱火地辯解，借著攏頭發(fā)的機會，只覺得臉又熱起來。她暗暗警告自己，如果自作多情，當初就應該從三十三樓跳下來，一了百了。

    何紹禮卻摸了摸鼻子：“不過，小羽曾經(jīng)來幫我照顧過幾個月的胖子?，F(xiàn)在胖子英語這么好，可能也要感謝她的啟蒙。但沒多久，我和她就沒再聯(lián)系了?！?/br>
    江子燕一針見血地說：“哦，是蘭小姐對堯?qū)氉隽耸裁词帜_嗎？”

    她總是泰然自若，上來就猜測最壞的情況。不過，她總是能猜對。

    何紹禮沉吟了會，決定說出實情：“小羽那時候很喜歡胖子，胖子也很喜歡她。只是我有一次發(fā)現(xiàn)，小羽教胖子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