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衷快樂的第一人。江子燕對他的斷食計劃,因為春節(jié)而暫時中斷,他晚飯吃了不少燒烤。何紹禮此刻打開電子壁爐,孩子的臉在模擬柴火的照射下,飽滿而簡單,對新年很雀躍,永遠(yuǎn)欣喜地向往著明天,直到因為輸牌,開始哼哼唧唧。 江子燕聽到動靜,隨手放下手機,接過兒子的牌開始出主意。何紹禮索性遞給她另一個主牌,于是三個人開始玩紙牌屋。一局過后,贏家是江子燕,她手氣好得很,又加上肯動腦子,不僅自己贏得威風(fēng),還不動聲色照顧兒子。 何紹禮原本就是有一搭沒一搭地陪著,最多笑著欣賞兒子輸了后的沮喪表情,直到她加入游戲,才略微打起精神。但比起打牌,他自始至終注意的是玩牌人表情。當(dāng)江子燕又帶著何智堯大贏了一局,神清氣爽地抬頭,就和何紹禮端詳?shù)难酃馀隽藗€正好。 “子燕姐,你玩牌都不知道讓讓我嗎?"何紹禮幽怨地說,只是目光坦然冷靜,就明顯是在玩笑。 江子燕心說,為什么要讓呢。她盤腿坐在羊毛地毯上,把遮在眼前的長發(fā)撩到背后。眼前氣氛好,她淺淺一笑,終于挑釁了句:”輸不起了嗎?” 何紹禮目光閃了閃,笑著說:“有點兒?!?/br> 她再笑了一笑,轉(zhuǎn)頭看著何智堯。何智堯小小的人,玩牌倒是很坐得住,同樣很注重輸贏。只是他手小,就連兒童牌也抓不穩(wěn),因此只能把游戲牌依次在地毯排開,想到要出什么才拿過去。但何智堯顯然又提高警惕,時刻用胖身子試圖擋住牌面,防止偷窺。 江子燕再贏了幾局,那趣味就少了很多,也終于明白何紹禮不上心的意圖。不過是陪兒子的親子游戲而已,輸贏沒那么重要。 她逐漸放松,隨口說:“堯?qū)殲槭裁纯偤澳愀绺???/br> 何紹禮不由摸了摸鼻子,嘆口氣:“我可沒這么教他,但我覺得胖子是故意的?!?/br> 江子燕微微揚眉,卻并不驚訝。 何智堯有些憨傻,不通人情世故,但即使是草履蟲,也具備芝麻大的意識能力。江子燕有的時候能明顯感覺,何智堯是故意不張口,他享受著大人聚精會神看自己比劃的樣子。她甚至還進一步地想,兒子不愛說話,是否和她這幾年不在他身邊有關(guān)。當(dāng)母親身邊,何智堯下意識地開啟自保機制,想獲得爸爸雙倍的愛和關(guān)懷? 不過,這些都是猜測,何智堯至今也沒有叫過她mama,倒是很小聲地擠出一句jiejie,和那句“哥哥”相配。也幸虧何紹禮如今自己帶著兒子住,何智堯每次去爺爺奶奶又是裝悶葫蘆不開口的。于是這么亂了輩分的稱呼,在年輕父親的無奈縱容下,反而就很隨意了。 第11章 兩人這么聊著,時間到了凌晨十二點。何智堯年紀(jì)小,終于沒了精神,懨懨地拼命打哈欠,身子一歪,就靠著她大腿睡了過去。江子燕下意識地想伸手抱他,但是只遲了片刻,她的手就被何紹禮輕輕捏住了。 “我來抱吧。"他簡單地說,松開她的手腕。 江子燕一凜,背后就有冷汗涌了上來。 其實就在早先,當(dāng)何紹禮問她“這里”如何的時候,江子燕故作鎮(zhèn)定,但并未全盤托出身體真相。 她對部分事實略有隱瞞。比如,目前的平衡系統(tǒng)依舊紊亂。平時拎著重的事物,都會忍不住摔跤或手滑。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江子燕平時都很少主動去抱何智堯,總怕摔了孩子。 原本以為掩飾得很好,但何紹禮這么一個簡單動作,足矣讓她坐立難安。 到如今,江子燕寧愿讓何紹禮懷疑她對舊情不忘,也不想讓他察覺她身體真實狀態(tài)。畢竟,當(dāng)上一次何紹禮知情她的笨拙,嘴里那句冰冷的“走吧”,她依舊記得清清楚楚。 守歲那晚,江子燕又睡在童房,懷里緊摟著何智堯熱乎乎的小身體,卻總覺是睡不安穩(wěn)。 失眠加失憶,就是如匪浣衣似的枯燥痛苦事情,尤其當(dāng)腦海想無可想,只能反復(fù)地琢磨一件事的時刻。等大約半夜的時候,江子燕半睡半醒間,又做了一個夢。 她陷入一片腥熱潮濕的臊氣沼澤,舉步難出。煩躁起來,就信手朝那古怪的地方摸過去,觸手卻整片精濕。 江子燕摸索片刻,在黑暗中茫然地睜開眼睛。只因為指尖過于真實的觸覺,還有鼻尖那股子隱隱的熱氣味,表明此刻此刻發(fā)生的這一切,并不僅僅是是夢境。 她翻身坐起來,掀起溫暖的鵝絨被,細(xì)細(xì)地在身下摸索了片刻,隨后在黑暗里沉默。 江子燕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她這一輩子,無論失憶前后,都絕無遇到這般特殊詭異的情況。 她感覺到徹底的哭笑不得感,因為,何智堯這小胖子居然在她的懷里,尿、床、了。 床單下鋪著厚軟的法萊絨褥子,因著很吸水的材質(zhì),床墊得以幸免。但那些絨褥和被子,顯然要盡快洗滌。江子燕處理尿床的業(yè)務(wù),不十分純熟,更不清楚替換床具在哪。連續(xù)打開幾個衣柜,發(fā)現(xiàn)都擺滿整齊的童裝和鞋襪。 她沉吟片刻,決定改變戰(zhàn)略,先把孩子困難地抱到自己的床上。何智堯其實已經(jīng)有點醒了,他好像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長長睫毛在小臉上微微顫動,卻又不睜開眼睛,毫無動靜地堅持“睡著”。 江子燕暫時是顧不得他,動手收拾那狼藉床單。 原本想悄無聲息地解決本年度第一個麻煩,但天不遂人愿,當(dāng)她費力地抱著大團床褥走到盥洗間,不小心把洗衣機上面擺著的各種洗衣液掃落下來,連續(xù)發(fā)出巨大聲響。 半刻的功夫,何紹禮汲著拖鞋出現(xiàn)在門口。他穿著很薄的單衣,看江子燕在半夜啟動洗衣機,不由略微瞇著眼睛?!苯友?,發(fā)生什么事?” 她看著何紹禮出現(xiàn),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 何紹禮知曉整個狀況后,凸起的喉嚨滾了滾。但他不發(fā)一言,上前啟動了洗衣機,隨后快步走進何智堯的房間。 也不知道這人從哪里變出干燥的新床具,重新?lián)Q上,在半分鐘內(nèi)擺平所有難題。江子燕反而笨手笨腳,慢一拍才拾起那些洗滌劑,等再走出去的時候,何紹禮正在她燈光大開的房間里,低聲安慰何智堯。 鬧出這么大動靜,孩子已經(jīng)徹底醒來。 睜眼后的何智堯,第一個動作,就是坐在江子燕的床上忍不住哭了。小胖子羞憤地用手緊緊捂臉,比起尿床的難為情,更有些難言的深深恐懼感。成年人也別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很多小孩子敏感得很,有時候比大人更懷有天然的羞恥心和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