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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很緊張?” 何紹禮笑了笑,把她引進(jìn)屋里。在他背后,江子燕收起刻意討好的笑容,握緊雙手,皺眉跟著他往樓上走。 若說之前確實(shí)還有些懈怠情緒,她這會兒已經(jīng)慢慢都收起來?,F(xiàn)在的情形,是江子燕需要靠何紹禮來親近自己的兒子,絕對不是何紹禮和何家需要她當(dāng)一個母親。背對她的年輕男人的態(tài)度偶有陰晴不定,但總體的氣度謙和,待人處事也十分溫文爾雅,顯然多有容讓。 她一時覺得他這幅樣子不是作偽,一時又覺得他多謀深算,總是驚疑不定,就怕出什么差池?,F(xiàn)在又要面臨他的家人,但除了擁有何智堯母親的身份,自己沒有任何武器。 江子燕心里微微一哂,見招拆招吧。上天送了失憶和多笑這兩個禮物給她。 何家別墅的整體裝修風(fēng)格堂皇之極,極顯富麗。她匆匆一瞥,樓梯拐角的黃銅馬頭像扶手锃亮,螺絲釘都閃光,顯然時時被擦拭。餐廳的桌面已經(jīng)擺好餐具碗筷。飯菜沒有鋪張,五名成年人,不過六盤菜,餐布正中間靠近精美蠟燭臺的位置,等著即將端出烤箱的羊排彩瓷鍋。 何穆陽帶著何智堯去洗手,董卿釵站在桌前推車旁正親手盛湯,與坐著的何紹舒說家常閑話,見到來人眼睛紛紛望過來。 何紹禮摸摸鼻子,打完招呼后再多看了江子燕一眼。她醒悟過來,快步走去站到眉眼和何紹禮相似的中年婦人面前。有了方才教訓(xùn),她率先開口叫人,幾番寒暄后取出伴手禮。 今天何紹禮說要回他家,江子燕就很上道地去商場里挑了禮物,送董卿釵的是專業(yè)牌子的進(jìn)口保溫杯。這在美東是華人最愛買的物件之一,只是她自己向來不用,大冬天依舊面不改色喝冰水。至于送何紹舒的,則是全套孕婦護(hù)膚品,董卿釵微胖身材,戴著極濃綠的翡翠耳墜,燙著波浪的中分頭,唇色略深,幸而沒再紋那種中老年婦女間流行的細(xì)眉。她原本對兒子和那個女研究生的糾纏萬分不滿,但時間久了,反而是二老中先倒戈的。 也不全是因?yàn)榻友嗟目桃庥懞茫蟮质瞧渌?xì)微之處。 江子燕出示禮物時,董卿釵正在盛湯,她沒有貿(mào)然把禮物塞過去逼人親手相接。董卿釵不喜外來之物接觸家里坐墊和餐桌,江子燕也有些潔癖,只在展出禮物后就低調(diào)把袋子放到柜子旁邊——無非是一些自覺微小行為,但董卿釵很難得的不怎么討厭江子燕。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早該回來了?!币?yàn)橄刃芯陀兄酶校炊幌窈渭夷腥艘粯邮諗壳榫w。董卿釵上下仔細(xì)打量江子燕,見整身清潔嚴(yán)謹(jǐn),依舊是幾年前那俏麗模樣,笑著點(diǎn)頭,“這幾年在外面過得好嗎?我到紐約出了好幾趟差,本想去看你,但……” “老媽!說那么多干什么?!迸赃?,何紹舒嗔怪地打斷,隨后再向江子燕眨眨眼。她懷著孕,沒有站起來,一雙晶光四射的大眼睛攝人心扉,額頭明亮無破,堪稱艷若桃李,無端讓人呆住。 江子燕早猜到何家姐弟模樣不差,何紹禮已經(jīng)外貌郎朗,她卻真沒想到何紹舒的容顏比她弟弟還要出色。 據(jù)說,何紹舒便是她讀研究生時認(rèn)識的至交,但此刻對自己的態(tài)度卻生疏。這位“之交好友”是否在住院期間看過自己呢?好像沒有。江子燕這幾年在國外,沒有任何舊人主動聯(lián)系。除了每月和何紹禮的郵件,宛如遠(yuǎn)行至一個孤島。 這也毫無辦法,人總要為過去買單。 她臉上很淡的笑容越發(fā)盛起來。 紛紛落座,晚飯開始。何家的家庭氣氛很好,盛飯喝湯,碗筷輕微碰撞,彼此說著有的沒的,長輩關(guān)懷慈愛,何紹禮和何紹舒有一句沒一句回答,仿佛今晚真的只是起興把江子燕叫過來吃頓飯,家常迎風(fēng)宴,歡聚一堂。 江子燕在整片祥和中,琢磨何家人對她失憶的真正態(tài)度,時時刻刻提著心。但時間過得緩慢,她不由漸漸分神。何智堯挨著她旁邊吃飯,胸前戴著個小兜嘴,啃糯玉米時腮幫子無聲地鼓動。何紹舒處在懷孕中,胃口不佳,大部分時間都親手照顧侄子。 她垂眸用余光看著,感到早上隱約體會的多余感又回來了。 墻上掛著沒人看的電視流暢地播放國際新聞,說起紐約一家教堂遭到不明恐怖襲擊。這曾經(jīng)是江子燕三年來不間斷前去的天主教教堂,她聽到熟悉的街道名時抬起頭。不巧何家人正討論完一個話題,準(zhǔn)備再重新關(guān)懷江子燕,正好把她出神的模樣抓了個正好。 幾秒鐘內(nèi),何家人不約而同地都靜了一靜。 何智堯的五官一直是何紹禮的復(fù)刻版,小小人兒甚至連發(fā)旋都和爸爸相同。但比起年輕父親做事利落的作風(fēng),何智堯做什么都慢了半拍。男孩歲數(shù)小,體型胖,這種慢條斯理在旁人看起來有種焦灼感。再加上他幾乎從不主動說話,幾乎白浪費(fèi)了一張靈動面孔。 此刻,這種作風(fēng)似乎找到最終源頭。 江子燕專心盯著電視畫面,手頭動作也慢下來。僅僅是坐著,表情也不柔和,因?yàn)閷W⒍蚯皟A斜身體,那剪影成為映照旁邊又遲又鈍的何智堯的鏡子。一瞬間,孩子身上總難以找到原因的沉靜感有了明顯答案。母子間的氣場過于奇妙,在她那般沉默坐鎮(zhèn)下,何智堯身上的笨拙感被徹底沖淡。 她思緒隨著新聞走了那么一走,回過神來就發(fā)現(xiàn)全桌的成年人都在盯著自己。江子燕不由怔住,下意識看向最熟悉的何紹禮想在他面孔上找到答案。何紹禮捏著筷子,瞇著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一瞬間,江子燕感覺像是被吸住一樣,覺得整個人都陷入不見底的黑目中。她連微笑都忘了,習(xí)慣性地挺直了背。 何紹禮緩慢地移開停在江子燕身上的目光,又再看了眼渾然不覺的何智堯。兒子保持著搖頭晃腦的進(jìn)食態(tài)度,啃完玉米后開始抓湯勺。小手一個不穩(wěn),差點(diǎn)把碗推倒了。 江子燕算是摸清了她兒子的一點(diǎn)脾性,就是吃飯睡覺殺人,只怕也是不肯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響來。她隨手幫他扶穩(wěn)碗筷,慢了半拍才放開手。 這時,耳邊聽到何紹禮打破沉默:“姐夫今天怎么沒回來?” 他的聲音無端低啞,很是好聽 何紹舒也拿來軟布,仔細(xì)地幫何智堯擦嘴。她笑盈盈地接下去:“說起這個,我剛想起來,他囑咐我讓子燕有空去他院里再拍個片子。你是不是還沒有想起來以前的事情,嗯?” 最后一句話是對江子燕說的。 紐約有八百萬種死法,這說法放在全世界哪里都不差,有人跳下十八層樓后依舊活蹦亂跳,有人跳五米高就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