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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鍋鏟輕輕攪碎。一股難以言表的酸味混合著臘rou的濃香在空氣里彌漫,引得三名男子頻頻伸長脖子看。 “娘的,這是什么味兒?有點酸還有點臭?!钡鮾豪僧?dāng)?shù)膲褲h嘴上雖然嫌棄,口水卻已經(jīng)流了三尺。 “我也不知道,從來沒見過?!彼耐轷谄鹉_尖,直勾勾地盯著林淡不斷翻攪的大鍋。 幾個淡紅的團子已經(jīng)完全被林淡攪碎,變成細細的粉末與臘rou片混合在一起,菜色實在算不上好看,但香味卻極其濃郁,有點沖鼻子,卻又不知何故,勾得人垂涎欲滴。所謂臭里混著奇香,大約就是如此。 始終未發(fā)一言的俊偉男子終于開口了:“那是腌豆渣,安慶府一帶的特產(chǎn)。趁天氣晴朗時把豆腐渣,捏碎,放進壇罐里,加點食鹽、花椒等物儲存。若是嫌味道不夠濃,還可以用豬大骨熬成nongnong的骨頭湯,匯入豆渣用荷葉封口,等待慢慢發(fā)酵。發(fā)酵完全后再捏成團曬干,就成了便于攜帶的腌豆渣,味道酸、辣、咸、麻十分豐富,rou香中還夾雜著豆香,味道十分獨特?!?/br> 8.廚娘7 腌豆渣這種食材屬于宗子國的特產(chǎn)。宗子國乃夏、商遺族建立的部落方國,偏安一隅、妄圖復(fù)辟,后來被前朝名將子孔剿滅,如今雖還喚作宗子國,實則只是大楚的一個郡縣而已。 林淡沒想到如此偏僻的一個地方竟也有人知道,且還詳細敘述了該地特產(chǎn)的制作過程,不禁朝俊偉男子看去。男子與她對視一眼,末了繼續(xù)啃干糧。 鍋里的臘rou片已經(jīng)全都裹上一層腌豆渣,豐富的油脂不斷發(fā)出沸騰后的脆響,并把濃郁的香氣揮發(fā)出去。林淡收回目光,對蹲坐在自己身旁的小丫頭說道:“可以倒水了?!?/br> 小丫頭連忙把陶罐里的水緩緩倒進鍋里,水流一匯,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菜色便越發(fā)顯得渾濁,但直沖鼻頭的腌澤氣味卻淡了很多,反把豆子的清香和臘rou的熏香激發(fā)出來,有了本味。 這種氣味的轉(zhuǎn)變立刻便被春風(fēng)吹拂開來,傳得到處都是。坐在不遠處的三名男子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原本有些干渴的口腔頓時分泌出許多唾液,不用喝水都能順利把硬饃吞咽下去。但如今再看硬饃,他們卻有了一種食不下咽的感覺。 林淡完全不在意某些人的感受,似乎覺得鍋里的食物還不夠美味,便又分別投放了幾種調(diào)料,用鍋鏟緩緩攪拌。湯汁已經(jīng)沸騰,正咕咚咕咚冒著氣泡,白色水汽裹挾著霸道的香味四下彌散,攻擊著所有人的鼻端和味蕾。 小丫頭一邊吞咽口水一邊問道:“師父,湯汁都沸騰這么久了你才放花椒,這樣會不會不夠入味?” 林淡徐徐道:“這是藤椒,不是花椒?;ń肺堵椋俳穭t麻中帶澀,煮得太久會讓食物發(fā)苦,所以要晚些放。藤椒的麻味實則比花椒更為正宗,無需用油煸炒,只需放入沸水熬煮一刻鐘便能激發(fā)出清冽的麻辣味?!?/br> 小丫頭點點頭表示受教,林淡便把切好的筍段放入鍋內(nèi)稍煮片刻,末了把洗好的野蔥三五根卷成卷,準(zhǔn)備投入鍋里。 小丫頭連忙拉住她的袖子,疑惑道:“師父,您曾說做菜最忌混濁,為何您這道腌豆渣燉臘rou卻又這般?這道菜本就味重,您還放這種嗆鼻子的野山蔥,別弄到最后串了味兒,不能吃了!我覺得現(xiàn)在的味道就很好,不需再加別的佐料?!?/br> 林淡笑睨她,柔聲解釋:“你可曾記得我授予你的調(diào)味之法?重口菜需用增味法,突出菜品的濃郁;淡口菜需用減味法,突出菜品的鮮香;另有混合法、轉(zhuǎn)味法等等。如今我使用的正是增味法,在臘rou的熏咸里添加腌豆渣的酸辣,二者混合后再入藤椒的麻,酸辣麻三味略顯混濁,此時再入野山蔥,便又加入了微甜、微澀與微苦,另有野蔥的奇香混入腌豆渣的奇臭,使之層層遞進、層層增味,這才成了一鍋好菜。所謂忌混濁,不是說佐料放得越少越好,而是說味道越分明越好,重在層次,而非品相。且味道之間互有增損,酸味可消減咸味,咸味又可增添甜味,也是十分奇妙。故而我在炒制這道菜時未曾把臘rou放入沸水熬煮,因為腌豆渣的酸味會削弱臘rou的咸,焯水的話味道就淡了,你以后也要注意?!?/br> 林淡邊說邊把野蔥投入鍋里輕輕攪拌,原本糊成一團的豆渣湯頓時白的白、紅的紅、綠的綠,顏色變得十分好看,一股濃得難以言喻的香氣四下彌漫開來。 小丫頭一邊吸溜口水一邊感嘆:“師父,您真的好厲害!放了野山蔥之后,這鍋湯的味道果然又不一樣了!一鍋菜先后變了三個味道,您若是不說,我真的想不到還能這樣做?!?/br> 林淡輕笑道,“那我考考你,放筍段又是什么緣故?” “筍子和臘rou本就是一起煮的嘛,味道更好?!毙⊙绢^剛學(xué)廚,正處于懵里懵懂的階段。 林淡耐心解釋:“腌豆渣和臘rou都是腌菜,味道雖好卻有一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缺乏鮮味。這筍段便是用來提鮮的,可以彌補菜色的不足。你們嘗嘗,加了筍段之后,舌尖有沒有一股鮮活氣息?” 林淡用勺子舀了一點湯,遞到小丫頭嘴邊。 小丫頭細細抿了一口,頓時豎起大拇指:“真的好鮮!師父,你把這道菜做活了!” 林淡笑著搖搖頭,這才沖早已流了一地口水的仆從們喊道:“好了,大家可以開飯了?!?/br> “開飯了開飯了!快把碗筷拿來!”早已圍攏過來的眾人用最快的速度盛好飯,舀好菜,埋頭大吃起來??曜忧脫敉氲蔫K鐺聲響成一片,還有舌頭卷起食物的呼哧聲和吞咽的咕咚聲,眾人急切的吃相活似餓了好幾天一般。 小丫頭吃得額冒熱汗、臉頰通紅,不由感嘆道:“師父,你這一病,我們都好久沒吃飽飯了。吃慣了你做的東西,再吃別的真的沒滋味兒?!?/br> 林淡揉揉她腦袋,目露寵溺,自己隨便吃了幾口便上車躺著去了。她的病還沒好,剛才煙熏火燎的,嗓子又開始發(fā)疼。 坐在不遠處的兩名壯漢在林淡做菜的時候就已經(jīng)咽不下饃饃了,紛紛伸長脖子往大鍋里看,連那性格冷淡的頭領(lǐng)都有些按捺不住地望了好幾眼,吞咽饃饃的速度越來越慢。當(dāng)林淡開始述說這道菜的調(diào)味手法時,他已經(jīng)徹底吃不下饃饃了,干脆丟了水囊豎起耳朵傾聽。 林淡的聲音很緩慢柔和,遣詞用句也十分形象生動,哪怕看不分明鍋里的食物,只聽她敘述,進而聞著味,便能想象到這鍋腌豆渣燉臘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