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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阿鏡,你當(dāng)真還在吶。好兄弟,一輩子……” 沒幾句話,又呼呼大睡過去,睡姿甚是瀟灑。 *** 她這一睡便是整整一夜,第二日起床頭疼欲裂。她沒忘了自己的使命,坐在床上便開始憂慮天恭國的將來。 要不要去大燕做人質(zhì)呢? 到底要不要去大燕做人質(zhì)呢? 她糾結(jié)了沒一會兒,魏池鏡就來了。他從袖中抽出了一封書信,道:“天恭快馬送信,李延棠給了答復(fù)。你猜,他答應(yīng)沒有?” 江月心愣了一下,有些緊張。 “……答應(yīng)了?”頓了頓,她又搖頭,道,“沒答應(yīng)?” “好的壞的你全猜了,還想怎么樣?”魏池鏡譏她一聲,將那封信丟在桌上,翹起修長雙腿,道,“李延棠不答應(yīng)。他說,他不會將你讓給我。說是用女子和親之法換來兩國議和,著實令人不齒?!?/br> 江月心懵懵的,“哦”了一聲。頓了頓,她問道:“什么叫做‘讓給你’?” 魏池鏡冷笑:“你當(dāng)真不懂什么意思?” “不懂?!苯滦暮軐嵳\,“阿鏡,你像個拐子,要把我綁到大燕去?!?/br> 魏池鏡道:“那你就當(dāng)我是個拐子吧?!鳖D了頓,他聲音更冷,“這李延棠,還真是看重你。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認(rèn)定你了?” 江月心略略有些出神。 她望向窗外,道:“阿鏡,我與你在鶴望原交戰(zhàn)的那次,我險些丟了性命。你可知道,我埋在尸山血海之中,是他親手將我挖了出來,再把我背回去的?” 魏池鏡忽然狠狠地攥緊了手。 “那你可知道,當(dāng)初我也……!”他本想說些什么,可最后卻忍住了,只是道,“沒什么?!?/br> 他想起自己當(dāng)初冒險回戰(zhàn)場搜尋江月心的舉動,卻始終無法把那件事說出口。他沒有立場,亦沒有資格說出這等話來。他只能道:“小郎將,你嫁給他,便是因為他先我一步在戰(zhàn)場上找到了你?因為他比我去早了一步?” 魏池鏡有些咬牙切齒,不自覺就將李延棠與自己比較了起來。 江月心眨了下眼,慢慢道:“阿鏡,話不是這樣說?!⒀铀?,并不是比你來早了一步。他大概比你來早了……很多年。” 第77章 舊人(七) “他大概比你來早了……很多年。” 江月心這句話說得輕飄飄, 卻令魏池鏡的心上悄然浮出了裂痕。 “什么意思?”他問,“他與你,究竟相識多久?” “我也不大記得請了?!彼鸬溃嫔鲜腔貞浿?,“我只記得,我很小的時候,便答應(yīng)嫁給他了。他還朝前,就一直住在不破關(guān)?!?/br> 頓了頓,她的眉眼微翕, 眸中似有什么亮光閃逝而過。 “我總覺得奇怪,他的雙膝為何會落下那般毛病。后來我終于想起,我從前貪玩跑去冬日的鶴望原, 是他將我一步一步背回了家門前。那時的他還是個臟兮兮、瘦巴巴的小鬼,舊傷剛好不久。我怎么會忘了這件事呢?”她有些懊惱地重復(fù), “我怎么會忘了?” 她一句一句地說著,魏池鏡心上的那道裂痕越來越大、越來越深。所有他曾引以為傲的陪伴、先來一步的優(yōu)越, 都被片片擊碎了,化為齏粉。 “……罷了。我知道了。”他略略退后了一步,低著頭,冷聲道,“我知道了。你不必多提。我并不想聽?!?/br> 江月心閉了嘴。 她著實是猜不透魏池鏡在想些什么。從前的魏池鏡總是嫌棄她, 現(xiàn)在的魏池鏡似乎也是如此。也許他們二人生來就是不對盤的,只能吵吵鬧鬧、打打殺殺的。 魏池鏡不敢再聽她提及與李延棠的故事,只是快步朝著門踏去, 腳步竟有些狼狽,像是打了敗仗時撤退的樣子。到了門前,他才放慢了腳步。別人才瞧他時,他又變?yōu)榱耸枥錈o端的五殿下。 誰也不知道,他在江月心面前流露出過別樣的一面。阿丑文團(tuán)隊獨家整理,所有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 他離開江月心后不久,不過是小半日的功夫,便聽得外頭傳回不好的戰(zhàn)報。說是不破關(guān)城內(nèi),又突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冒出了一支軍隊;此軍作戰(zhàn)神勇無比,以一當(dāng)十,竟叫身強(qiáng)馬壯的大燕人也敗下陣去,轉(zhuǎn)眼就送出去了一大片城。 這支天恭軍隊的首領(lǐng),竟是失蹤已久的霍天正! 魏池鏡得知此消息后,頓時心道一句“中計”?;籼煺谠缜暗膽?zhàn)事里下落不明,全天恭人都道他被大燕國俘了去,但魏池鏡知道的清楚明白——霍天正并不在他這兒。 如今看來,這不過是早就計算好的! 霍天正竟破釜沉舟,將半個不破關(guān)讓出來,再埋伏城中,與外頭的江亭風(fēng)里應(yīng)外合、雙面夾擊;如此一來,大燕人便被困死在了這半個城池里,想要撤走都困難! 魏池鏡聽聞此事,死死咬牙,一拳狠狠擊在桌面上。 “我早該猜到的!天恭多詐,那霍天正的性子,我又最了解不過!”他的面色略有些猙獰,“是我大意輕敵了……李延棠?。 ?/br> 縱使懊惱,他也不得不出去迎戰(zhàn)。然霍天正與江亭風(fēng)皆是一等一的謀略好手,苦心孤詣鋪墊如此之久,又怎會讓魏池鏡輕易扭轉(zhuǎn)戰(zhàn)局? 魏池鏡雖拼死搏殺,可卻難敵這二人聯(lián)手。待到月上柳梢、漫天繁星之時,大燕軍隊已在不破關(guān)城里失去了泰半地方,只能且戰(zhàn)且退。硝煙四溢、滿城血氣,矮墻青磚之處,遍布遺尸斷肢。 魏池鏡騎著一匹快馬,一手擦去面上血跡,披星戴月,向著城外逃去。馬蹄踢踏,濺起地上橫流血污;偶爾一緊韁繩,駿馬便揚起雙蹄,飛跳過地上殘軀破石。 他負(fù)了傷,終要近了靠鶴望原一側(cè)的城門時,卻見得那城門下守著一個人——長發(fā)高束,手持利劍,薄紅雙唇緊抿,目光凜然若冰雪。她望著他,口中低聲道:“五殿下,等候已久?!?/br> 江月心反手挽了道劍花,眸色愈發(fā)冰冷:“除非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否則,五殿下別想出了這扇城門?!?/br> 城門四周有火星,微弱的紅焰在地面上一線漫開,若盛放了一地紅蓮。 魏池鏡捂著右臂傷口,沙啞著嗓音,喃喃道:“非要打贏你不可么?” ——啊,他竟忘了這一茬。 江月心可不是個囚得住的人。 說實話,在與霍天正、江亭風(fēng)交戰(zhàn)時,他已受了重傷。若要在此時與江月心交戰(zhàn),恐怕不過三招,他就會敗下陣來。饒是如此,魏池鏡仍舊勉強(qiáng)用左手舉起了劍,肅然道:“那么,小郎將,我便不多客氣了?!?/br> 他勒緊了韁繩,一夾馬腹,縱馬向前。銀刃掠過夜空,發(fā)出撕裂銳響。 “看招!”江月心亦舞劍向前,策馬朝前疾奔而去。兩人迎面相交,劍刃在空中滑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