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9
可下了這道圣旨的天子,卻已是輕描淡寫地帶過了此事, 恍若什么都不曾發(fā)生,帶著小郎將去一旁賞花游湖了。兩人似是心情甚好,一路相談甚歡。 江月心邊走邊問道:“阿延, 那葉姑娘身有鳳凰祥瑞,你竟當真不要???” “什么鳳凰祥瑞?不過是筆墨上動了些手腳?!崩钛犹膮s絲毫不在意, “小郎將用了那墨,也能招來百蝶飛舞。換個氣味, 也許便是一大群公雞追著你啄了?!?/br> 他的話逗笑了江月心,令她噗嗤笑了出來。 葉府偌大的花園里,挖了一口碧波蕩漾的湖,漣漪層疊、游魚蕩錦,岸上瞧去風景甚好。李延棠帶了江月心到湖岸邊坐下, 便命人上了酒來,說是要與小郎將對飲。 江月心一撩衣擺,坐了下來, 惑道:“阿延不是從來都愛喝茶,不愛喝酒?怎么今日,忽然要與我對飲了?酒這種東西,還是我這樣的粗人喝喝便好。” 李延棠笑道:“小郎將一個人喝酒總歸寂寞。朕學著點,日后陪你喝?!?/br> 這句話雖簡單,卻叫江月心微微一暖,還略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自個兒帶壞了千好萬好、哪里都好的當今陛下。 一旁的丫鬟捧了酒壺過來,比照著江月心的口味,挑的是北關那頭的醇厚烈酒,一倒出來便酒氣撲鼻,可見入喉之后,必是從喉口燒到心窩的烈。 江月心的腿已好得七七八八,也沒什么可禁酒的,一見這烈酒上來,便摩拳擦掌的,當即便為自己斟了一杯,一口飲盡。待這烈酒味道灌入心頭,她大呵一口氣,爽朗道:“還是這酒對胃口!方才葉夫人準備的自罰的酒,軟綿綿的,似白開水一般,一點兒都不過勁?!?/br> 李延棠笑了笑,一拂袖,也捧起了酒盞,文雅地小呷了一口。但他喝不慣北方的烈酒,當即便嗆了一下,如玉的面頰泛起薄緋色。饒是如此,他仍舊強忍著喝了兩口。 旋即,他便小聲地嗆了起來。 待他想喝第三口時,他的手腕卻被人扣住了。 “算了算了,阿延還是不要折騰自己了?!苯滦男χ瑥乃种薪舆^那酒杯,代他飲下,一邊抹嘴角兒一邊道,“你喝不慣的,不必勉強。” “可……”李延棠蹙了眉,略帶不甘。 “阿延的心意,我領了。但你真不必勉強?!苯滦男χ牧伺南ドw,仔細與他說道理,“我從前喜歡與人對飲,不是因著有別人在時,酒會好喝上幾分,而是歡喜有人陪著鬧的氛圍。霍大將軍麾下軍律嚴苛,數遍軍營,也只有我一個愛偷偷溜出去喝酒;家中父兄從前倒是愛飲酒,但爹爹近年身體不大安穩(wěn),大夫叮囑他須得忌口,少食酒辣,以是爹爹也不大陪我。只得一個褚姨姨,回家來時還記得給我?guī)б划Y酒。便是這樣,還要被周大嫂子罵一句‘喝不死你們’?!?/br> 頓了頓,她長嘆一聲,道:“有阿延你坐在這兒,陪我說話聊天,便是你不喝酒,那也足矣。我只不過是喜歡有人陪著罷了?!?/br> 她這番話說的亦智亦愚,叫李延棠好好品了一番。半晌后,他擱下酒杯,笑道:“好。朕陪著小郎將?!?/br> 江月心也笑了起來。 李延棠的話似什么定心藥似的,叫她覺得杯中的酒當真好喝了幾分。于是,她一杯接一杯地喝,賞花宴還沒怎么玩兒,人已醉的七七八八。李延棠無法,只能差人先將她送回霍府去。 江月心不在葉府待著,李延棠也不必留在此處,自然回宮去了。 上馬車前,他多問了一句王六:“葉夫人待小郎將如何?” 王六道:“葉夫人待小郎將倒是好,待陛下可就不好了。說您來日定會納娶三妻四妾,小郎將這位置坐不穩(wěn)。” 李延棠笑了笑,道:“哎,朕這么記仇,葉夫人竟敢這么說?” 王六答:“可不是嘛!想來是望那西宮太后娘娘好好念佛誦經呢?!?/br> 說罷,馬車便啟動了。 *** 江月心回到霍府時,醉得不成樣子。她倒不是那種不能走路的醉,看起來神智甚是清明,可行為卻甚是奇怪。譬如她回到霍府,不急著回去休息,反而先要抽出劍來,舞一套劍法,驚的院子里的丫鬟們尖叫連連,連忙去請霍九爺來。 霍青別正在教霍辛念詩,聽聞小郎將又醉了,心底略帶無奈。 “叫小廚房煮個醒酒湯來?!彼跍貗邒吡T,撩了衣擺,朝院子里去了。 未幾步,他便瞧見江月心拿著劍在院子里頭舞得霍霍生風。她今日不穿勁裝,只挑了身不惹眼的蟹殼青色衣裙,下頭系了條豆蔥色的八幅裙,這本是身柔媚的女子服裝,可偏偏叫她穿出一股子英氣來,衣袖翻飛間,便見得劍光如雪、波濤滾滾。 霍青別原本想上前勸阻,可瞧見她這副行云流水的劍姿,腳步卻不由止住了,只是站在屋檐下頭,安靜地瞧著江月心舞劍模樣。 小霍辛提著筆追出來,他人小,也不怕旁人舞劍傷了自己,便好奇地在旁邊看江月心舞劍。沒一會兒,他還鼓了掌,好奇地問霍青別:“爹爹,小郎將這是在練什么呢?小郎將要去上陣打仗了么?” 霍青別望著院中人舞劍身姿,低垂了眼簾,慢慢道:“……枯魚之宴無樂方,為君起舞當斜陽。左右回旋還自翼,變擊為刺隨低昂?!?/br> 霍辛機敏,立刻道:“這是岳岱的!” 霍青別含笑摸了摸霍辛腦袋,笑道:“阿辛倒是記得牢。” 霍辛眼珠轉了轉,道:“這首寫的是大丈夫四十不曾封侯,因此郁郁不得志舞劍痛哭。莫非小郎將也是如此,當不了大將軍才會……” “這倒不是?!被羟鄤e哭笑不得,連忙斷了霍辛的浮想,“阿辛先回去描紅吧。小郎將喝醉了,我去照料一番。” 將霍辛哄回去后,江月心恰好也累了,停了劍。霍青別趁機道:“小郎將既喝醉了,便去沐浴休息吧,天色也要晚了。晚膳便差人送到天月居里頭?!?/br> 江月心“哎”了一聲,不回答,只道:“九叔,我有件事兒求你!” 聽到這聲“九叔”,霍青別略有些無奈。也只有在喝醉時,江月心才會毫無顧忌地喊自己“九叔”,平日都是“霍丞相”、“霍大人”的喊,疏遠得很。 “小郎將所求何事?但說無妨?!彼卮鸬?。 “阿、阿延……陛下!”江月心有些大舌頭,“陛下喜歡下棋,我想陪他下棋。請問哪兒可以學棋?我這個人可是半點兒都不懂對弈之術,還要從最低的學起?!?/br> 霍青別道:“陛下的棋術,乃是我所授。你若要學棋,和我學便行了?!?/br> 江月心“嚯”了一聲,大喜,抱拳道謝:“那便提前謝過九叔了!”說罷,便很乖巧地朝天月居的房間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