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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姑娘,似乎還在面前,哪怕十?dāng)?shù)年的時光已悄然模糊了她的面容。 李延棠流落到不破關(guān)時,世情早已大變。宣帝李律被挾去大燕國,而國又不可一日無君。于是,宣帝的弟弟李弘接了天恭國祚,登基為帝。 李弘有子有女,甫一登基,便冊封好了儲君。先帝之子李延棠,便成了李弘眼中的一顆礙眼釘子。李延棠有國不可歸,有鄉(xiāng)無處回,只能以“阿喬”這個名字,活在霍天正的蔭蔽之下。 后來世事輾轉(zhuǎn),他費勁艱辛,才能光明正大地回到宮中。 “王先生?先生?”江月心的喚聲,令王延回過了神。 他望見江月心話語中似有期盼之意,心底不由微微動容。 可這份動容,最終也只是化為了一聲嘆息。 ——他多貪看江月心兩眼,也不過是因為她的性子像極了少時的思思。如此,便能令他存一絲幻念,在夢中猜測思思若能活到現(xiàn)在,可也是小郎將如今這般潑辣率真的模樣。 可…… 他多貪看的那兩眼,卻好像令小郎將多想了些。 王延在心底道:如此怕是不行。怎能因著自己的念想,而耽誤了人家姑娘? 于是他道:“雖已定下了人家,但那要娶的姑娘在前兩年染了病,人去了。蓋因此故,一時半會兒的,再無娶妻成家的念頭了?!?/br> 王延說這話時,低垂著眼眸,打量著那副桌上仕女圖,若有所思。 江月心愣了愣,忽覺得心間苦澀起來。一股莫名情緒自心底涌出,叫她如喝了一碗苦藥似地難受。她壓著這莫名情緒,故作從容地問道:“可是王先生口中說的那位‘故人’?” “正是。” 江月心的眸光亂轉(zhuǎn)起來,似在四處逃著;再看到桌上那副仕女圖時,她便覺得有些微微刺目了。半晌后,她才想起要答復(fù)一句,便道:“原是如此,王先生真是長情。” 要說不難受,那是絕無可能的。王延話里意味說得明顯,他偶爾會對她多笑一下、多說一句,也只是因為她像他那未過門便去世的未婚妻子。 可是,他對她從來都是溫厚有禮、謙遜彬彬的,更不曾越一步雷池。從頭至尾,不過都是她一廂情愿罷了。如此,還有什么好抱怨的? 江月心強笑了一下,露出個略帶傻氣的笑容,安慰道:“我也知此事乃人間一痛,王先生惦念故人,也是人之常理。我且去回了那差我來問的姑娘,讓她另尋高明吧?!?/br> 說罷,便再無閑心多說了,借口公務(wù)出了門去。 因著分心,還險些忘記掌傘,任那瓢潑雨水灑了一臉。 “小郎將,傘,傘?!蓖趿贝掖襾硭蛡恪?/br> 江月心接了傘,慢悠悠撐開,心里卻念起了別的事。 她并非是不能理解王延。 她少時的玩伴阿喬死時,她也曾郁郁寡歡了一整年。從前最愛鬧愛笑的性子,因著阿喬的死,徹徹底底地變了。若非是哥哥一巴掌將她打醒,后來又帶了褚蓉回來照料她,她也不知自己會變成怎樣。 她隱約記得十二年前,她送阿喬出關(guān)南下的那日,天也是陰陰的。 阿喬的家人從來都管的嚴,不準阿喬見外人,她只得遠遠地目送少年離去。雖心底難受著別離之苦,可一想到昨日阿喬許下“將來回不破關(guān)娶你”的諾言,她心底又高興起來。 只可惜,這份喜悅未能留存多久。 那年春日泛洪,江水暴漲。據(jù)還關(guān)的人說,阿喬所坐的船在江上打翻了,船上無一人活下來。阿喬本是京城那邊人,尸身已被送了回去,葬入祖墳。 江月心清楚地記得,那是元垂三年的三月初五。十日后,流落在外數(shù)年的先帝次子李延棠還朝,舉國大賀。 在一片歡喜慶賀之中,無人知曉那名為阿喬的少年已消逝于莽莽的江水之中,再尋不得。他人在笑?;首託w朝,獨獨她在遙遙祭拜那魂歸江中的亡魂。 人總要向前看,于是,后來,江月心走出了阿喬的故事。 好不容易她如今又有了心動的人,可偏偏又遇上這種狀況。 江月心哀嘆一聲,轉(zhuǎn)了轉(zhuǎn)傘,朝外頭走去。 王延瞧見她撐著傘的背影,不知怎的,竟又想起昨夜的那個夢來了——夢里的思思,似乎也是撐著傘這般從雨幕之中離去了。 這時的他還不知道,他會在一日之后就后悔說了這番話;他還不知道,他會悔得無與倫比、悔得腸子都青了、悔得恨不得時光回溯,他能掐死現(xiàn)在的自己。 他還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陛下:【望著心心,嘆息】那喚著我小名“阿喬”的思思姑娘,似乎還在我的面前…… 心心:【撓頭】???我在????就是我啊? 第13章 猜不破(二) 江月心看起來雖有些大大咧咧的,可骨子里到底還有幾分真性情。雖嘴上嚷著“沒什么”、“不在乎”,可私底下還是有些難受。 她和尋常女子不同,不會對花作詩哀嘆、望月黯然銷魂,只會搬一張長凳子,坐在江父身旁,陪著江父長吁短嘆。白日里,江父一邊剝著花生殼,一邊酸澀地講著著兒女的婚事,江月心便在一旁點頭,滿面苦澀地應(yīng)著“是啊、是啊”,一副很贊同的模樣。 江父說到動情處,江月心也配合地紅了眼眶。 江月心這般傷心,那可是極少見的。誰不知小郎將的性子最是活潑耿直?消息傳到了鶴望原,江亭風(fēng)與褚蓉一聽,便覺著有些不對勁。 褚蓉道:“我覺著呀,心心必然是被那姓王的漂亮小軍師給回絕了?!?/br> 江亭風(fēng)點頭:“有理?!?/br> 褚蓉又道:“心心上一回這么難過,還是那小竹馬死的時候。這可有點兒不妙。” 江亭風(fēng)點頭:“有理?!?/br> 褚蓉露出思索神色:“若是心心因為那小白臉軍師,又不吃不喝、難過一整年,那可不行,得想個法子?!?/br> 江亭風(fēng)擊掌:“有理?!?/br> 褚蓉:…… 褚蓉瞥江亭風(fēng),問:“傻瓜木頭,你除了一個‘有理’,還會說什么?” 江亭風(fēng):“非常有道理?!?/br> 褚蓉:…… 江亭風(fēng)連忙補充道:“你說的話,本將一向覺得甚有道理。” 江亭風(fēng)也擔(dān)心江月心會因著兒女情長而茶飯不思——從前那叫不知名字的小竹馬死在船難之時,江月心終日郁郁寡歡,人瘦了一大圈。若非是自己一個巴掌打醒了她,恐怕她都會直接餓死。 若是此事重演,那可不妙。 以防萬一,江亭風(fēng)已經(jīng)準備好了給江月心的第二個巴掌。她雖舍不得傷害自己的meimei,可更舍不得meimei深陷感情泥淖難以自拔。 于是,這夜,江亭風(fēng)帶了褚蓉連夜自鶴望原趕回了關(guān)城——有能耐讓幾乎如長在鶴望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