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深入研究過的連環(huán)殺手，很大一部分都有不正常的童年、或者曾經(jīng)接受過不正確的引導(dǎo)——大部分是被虐待、或者被父母拋棄過?！?/br>
    “嗯哼，沒錯?！睗h尼拔點頭。

    “可是，并不是所有童年不幸的人都選擇走上一條不歸路?！碧覙方z緊緊盯著漢尼拔的眼睛。“有很多人，童年的時候被虐待、被家人拋棄，沒有被人愛過，也沒享受到應(yīng)有的教育和照顧。但他們沒有選擇把不幸傳遞下去，而是盡自己所能，努力工作、好好生活。或許貧窮，但他們很用心地對待自己的家人，而且不介意幫助他人?！?/br>
    控制不了內(nèi)心的野獸沒有借口，就是選擇作惡而已，扯什么童年的陰影？

    做了就是做了，桃樂絲最討厭的罪犯類型，就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總想把責任推給其他人的懦夫。

    還有那些為了吸引眼球，故意夸大罪犯可憐程度的無良媒體。

    威爾咽下口水，他擔心桃樂絲說得太多。

    “well ，這就涉及到另一個問題了。”像每一個寬容的師長那樣，漢尼拔好像不介意給桃樂絲上一課?！笆聦嵣闲睦韺W確實有種觀點，有些學者認為人的性格是從出生起就被決定的，并不受、或者并不完全受后天外界的影響。”

    “漢尼拔，你打算給桃樂絲辦個講座嗎？”自顧自把甜品拖到自己面前，威爾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八芡现銌栆粋€晚上?！痹跐h尼拔沒注意到的角度，威爾給女孩兒一個不要繼續(xù)的暗示?！安贿^既然你們有興趣，不如我們聊聊這次的凈化會？”

    話題起了，也不能浪費不是？

    桃樂絲順利接收到威爾的信號，“呃……克勞福德探員不是說案件細節(jié)不可以……”遲疑了一下，她眨眨眼?！巴?，我簽了保密協(xié)議的?！?/br>
    “杰克曾經(jīng)就案子征求過不止一次漢尼拔的意見。”表現(xiàn)得無所謂地擺擺手，威爾好像一點也不在意?！斑?？漢尼拔？”

    “事實上我也不能透露自己知道的具體細節(jié)。”把牛排切開，漢尼拔朝桃樂絲笑笑，“不過如果只是心理學層面的話，我倒可以給你提供些專業(yè)意見?！?/br>
    那她又為什么需要專業(yè)意見？

    桃樂絲聰明地沒有問出來。

    “如果，拋開身份之外的話……”把甜點拿過來，桃樂絲舀了一勺雪白的淡奶油，“萊克特醫(yī)生，拋開您的醫(yī)生身份和威爾朋友的立場的話，您會怎么評價凈化會的那群人？”

    食人魔究竟是喜歡凈化會的那群瘋子，還是只是為了掩藏身份而混跡其中呢？

    這個問題再一次敏銳到尖刻的地步。

    威爾很想捂臉，他現(xiàn)在覺得桃樂絲完全就是在報復(fù)他剛剛的惡作劇。

    但這個問題或許真的很能對漢尼拔胃口。

    “拋開身份和立場不談嗎？”果然，心理學家對這個問題興致勃勃?！澳俏业谜f，他們處理尸體的手法——哦，對不起”，對自己提起的血腥話題朝身旁的女士致歉，漢尼拔這才接著說，“——精湛，案件在細節(jié)上的謀劃也非常出色”，眨眨眼，男人最后又加了一句，“希望你們可不要把我的話復(fù)述給克勞福德聽?！?/br>
    美學不等于美，桃樂絲懂得這個道理。但漢尼拔在開口時不經(jīng)意帶出的從容還是讓她覺得脊背發(fā)涼。

    “桃樂絲有不同觀點？”食人魔沒有輕易放過提問的小姑娘。

    “威爾呢？”桃樂絲把話題拋向自己的小伙伴。

    “作案手法確實精湛、組織也足夠嚴密，否則也不會我們查了這么久還是一無所獲?！泵髅骺藙诟５乱恍腥私裉烊ナ站W(wǎng)，可威爾撒起謊來卻一點也看不出心虛。

    “作為被凈化會追殺的倒霉蛋，我對你們兩個人的發(fā)言很有意見?！焙孟耖_玩笑一樣揚了揚下巴，桃樂絲把勺子推開。

    他們現(xiàn)在的任務(wù)就是拖延時間。

    “哦，請原諒我?！睗h尼拔很好脾氣地朝女孩兒舉了舉杯子，表示賠罪。

    “桃樂絲似乎不太瞧得上凈化會？”

    用余光掃了眼漢尼拔，威爾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那樣。“最初他們要招攬你，招攬不成才打算殺你。桃樂絲，為什么最開始你沒有選擇和他們周旋，而是直接拒絕了呢？”大口吃掉甜點，威爾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總覺得不太像你的性格呢?！边@個舉止似乎魯莽了一點？

    莫里亞蒂干凈利落殺了波德萊爾教授，她就是想周旋也沒機會呀！

    忍住翻白眼兒的沖動，桃樂絲抽了抽嘴角?！拔掖_實瞧不上他們。和他們周旋太浪費我的時間?！睋Q句話說，老娘沒把他們看在眼里。

    嘴硬著，但桃樂絲心在滴血。

    【摸摸頭不氣，等咱解決了漢尼拔，把莫里亞蒂那個小婊砸拖出來抽打一百遍！】

    “因為他們是罪犯？”食人魔很感興趣地追問——小丫頭的是非觀應(yīng)該不會那么淺薄才對。

    “因為他們懦弱?！?/br>
    墻上的掛鐘顯示已經(jīng)是晚上7點，桃樂絲知道只要再拖延一會兒，收網(wǎng)的克勞福德和BAU等人就會帶著所有的證據(jù)來抓捕漢尼拔。

    “懦弱？”

    這個回答出乎兩個男人的預(yù)料。

    “萊克特醫(yī)生，既然克勞福德探員和您討論過案情，那您應(yīng)該知道凈化會下手的目標都是什么人?！?/br>
    “都是人渣——沒錯。死有余辜嗎？我也贊同。”桃樂絲對于死在凈化會手下的受害者沒什么感覺。“可是，凈化會從來都只是躲在暗處布置陷阱。他們下手的對象永遠都是孤身一人、沒有外援、也不知危險即將來臨?！?/br>
    “你認為他們沒有勇氣正面面對受害者？”

    漢尼拔的眼神里好像藏著點什么危險的東西。

    “恰恰相反，我認為他們真正沒有勇氣面對的，是他們自己?！?/br>
    “……請賜教?！?/br>
    心理醫(yī)生好像很感興趣一樣，示意桃樂絲說下去。

    “萊克特醫(yī)生，你說凈化會的人為什么要組織起來？為什么不單獨犯案？為什么不對連環(huán)殺人犯出手，而非要大費周章，‘懲罰’什么罪人？”

    “……人是具有社會性的?！?/br>
    漢尼拔靠在了椅背上。此時的他，比起在招待朋友吃飯，更像是在診室里與病人交談。

    “是的，沒錯?？墒侵挥信撤?，才需要不斷尋找同類聊以慰藉，才會需要給自己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來做想做的事情。真正內(nèi)心強大的人不需要尋求他人的認同，也不需要虛偽地給自己蒙上面紗。內(nèi)心想做什么，做就是了。其他人怎么想，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余光里，桃樂絲看到威爾不贊同的眼神和略漸緊繃的身體，但從她坐著的座位看出去能夠看到的窗臺一角，她看到了那只收下她一大袋松子，答應(yīng)給她通風報信的小松鼠。

    懷疑漢尼拔知道她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