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為什么要瞞著我！”程紹禟抖著雙唇，便連身子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你錯了，我并沒有刻意瞞著你，一個毫無瓜葛的陌生人，我為何要特意向家人提起?！背探B禟冷著臉道。

    程紹安身體顫得更加厲害，用力攥緊雙手，良久，這才啞聲道：“她縱然不再是咱們家里的人，可到底也是表姑親自帶大的養(yǎng)女，與咱們家怎會是毫無瓜葛？”

    “你錯了，她只怕恨不得與咱們家把界線劃得更清，免得咱們阻礙了她的前程。你可知道，她如今成了陛下的蓉嬪，在宮中地位僅次于皇后娘娘?！?/br>
    崔嬪雖育有皇長子趙洵，可早就遭了新帝厭棄，若非看在趙洵的面上，只怕根本不會讓她進(jìn)宮，更加不用說還會給她位份了。

    蓉嬪雖然也不怎么得寵，可她卻是個聰明的，打自仍在太子府中開始，便一直緊緊跟著皇后娘娘，故而如今在宮中也是有些地位的。

    雖說早有了這個心理準(zhǔn)備，可當(dāng)從兄長口中聽到確切答案時，程紹安身體一晃，臉色又白了幾分。

    蓉嬪，宮里那的那位蓉嬪竟然是她……

    程紹禟見他如此，不禁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道：“都已經(jīng)過去了這般多年，如今各人有各人新的生活，你也不必再多想，一切便讓它過去吧！”

    “原來這些才是她想要，難怪，難怪……”程紹安喃喃地道。

    她要的，自己縱是窮其一生都給不起，難怪當(dāng)年她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

    程紹禟看著他失魂落魄地離開的身影，眉頭不知不覺地擰得更緊了。

    難不成這么多年了，他還不曾放下？若是一直耿耿于懷，如何能徹底邁過去？

    待他將此事告訴凌玉時，凌玉卻有些不以為然：“若是再早幾年，或許我還會擔(dān)心，可都過去這般久了，紹安乍一聽聞此消息，心里震驚自是難免，只不過他到底不再是當(dāng)年的程紹安，那一位也不再是當(dāng)年的金巧蓉，如今又是身份有別，自然懂得分寸?！?/br>
    “再說，紹安如今也在京城，而宮里那一位前程似錦，他便是這會兒不知，將來總也會有知道的時候，與其日后娶了新人過門才知道，倒不如如今便知道的好。若是覺得仍是放不下，這新人也不必再娶了，免得娶了過門還對前頭那位念念不忘，這對新人未免不公?！?/br>
    程紹禟想了想，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若是仍在程家村便罷，如今人都在京城了，便是不用刻意，該知道的總也會知道，瞞確是瞞不住的。

    凌玉本以為以程紹安的性子，只怕這娶親之事便要暫且擱置了，不曾想兩日后王氏問他可曾挑好了合心意的姑娘，她也好準(zhǔn)備讓人提親之事，他居然真的便說出了挑中之人。

    凌玉訝然，認(rèn)真地打量著他的神情，見他神色坦然，瞧來并無勉強(qiáng)的意思，一時倒有些糊涂了：“你真的選好了？要知道婚姻大事非同兒戲，兩家若是定下了，便不會容許有出爾反爾之事。日后媳婦過門，也要一心一意地待人家，可不能干那些不厚道之事。否則，莫說你大哥，便是我也不會輕饒了你?！?/br>
    “大嫂放心，我既娶了人家，必會一輩子誠心誠意相待。這些年來一直讓娘與兄嫂為我之事cao心，是我的不是。如今我也早不是當(dāng)年什么都只會依賴兄長，一事無成的程紹安，知道該要承擔(dān)自己的責(zé)任了?！背探B安迎向她探究的視線，坦然地回答。

    凌玉見他不似作偽，便也稍稍放下心來。

    “老夫人，夫人，又有媒人上門說親了！”正在此時，茯苓進(jìn)來回稟道。

    王氏一愣，隨即笑道：“咱們都有了人選，便不會再麻煩了，我去回絕了吧！”

    “我陪你一起去吧！”凌玉見左右無事，干脆地道。

    只待王氏將已定好了人選，不日便會遣人上門向女方提親的意思向那媒婆道來時，那人卻笑了：“這不是還不曾定下么？老夫人若聽了我提的這姑娘，管保會改變主意！”

    凌玉見她言之鑿鑿，也起了好奇心：“哦？不知你要提的是哪一位？”

    “我要提的這位姑娘，姓蘇，正是即將入選皇商的那個蘇家之女，與宮里頭一位娘娘還是親戚。”

    凌玉呼吸一窒。

    姓蘇？蓉嬪生母不就是姓蘇么？當(dāng)年也是她那位姓蘇的舅舅把她從程家村帶走的。

    第105章

    “宮里的娘娘？不知是哪位娘娘？”她試探著問。

    那媒婆見她起了興致, 心中一定, 更加信心滿滿了：“具體哪位娘娘, 我也說不準(zhǔn)，只是我一個尋常婦人, 若不是十拿九穩(wěn), 可不敢拿這樣的事來開玩笑，亂攀皇親可是大罪?！?/br>
    “夫人若是不信，大可去打探打探便知，畢竟以夫人的身份，更容易了解貴人之事。”

    凌玉笑了笑, 又道：“如此出身的姑娘, 只怕我們小門小戶的高攀不上。”

    “夫人說笑了, 人家既然有意, 還主動請了老婆子我來, 便已經(jīng)是表示了誠意, 確是有意結(jié)成這門親事，哪還說什么高攀不高攀的話來?！?/br>
    “既如此，你且說說那是位怎樣的姑娘？”凌玉挑了挑眉, 又跟著問。

    “那姑娘姓蘇, 年方十六, 長得那個俊??！不是老婆子我夸口，真真像個仙女一般, 比夫人您也差不到哪兒去。不但人長得俊, 這性子更是柔得跟水似的, 能寫會畫，針黹功夫更是了得……”

    凌玉聽著對方的滔滔不絕，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只是笑不及眼底，眉間甚至隱隱聚著幾分憂色。

    若當(dāng)真是那個蘇家，他們打的又是什么主意？當(dāng)年那般干脆利落地把外甥女帶走，如今又主動地要送一個女兒過門？怎么想怎么覺得此事有些古怪。

    “……老夫人與夫人若是不相信，咱們可以挑個時間，好歹讓你們見上一見，看老婆子我可曾有半句夸大之話?！蹦┝耍瞧抛有判氖愕氐?。

    “如此也好?！蓖跏舷胍f些什么，可凌玉輕輕按著她的手背，率先含笑回答。

    “行，我這便回去跟他們說?！蹦瞧抛拥挂哺纱啵慌拇笸缺銘?yīng)了下來。

    “如此便麻煩了?！绷栌裼质且环蜌?。

    “老大家的，你這是做什么？難得紹安都已經(jīng)把人選給定下來了，何苦還要費(fèi)那個功夫？”那婆子離開后，王氏不贊同地道。

    “不過是瞧瞧，又有什么要緊？若果真是個極好的，娶回來不好么？”凌玉隨口道。

    “這世上哪有什么極好的，但凡是沒有得到的，都覺得是好。這人哪，只要找一個適合自己的便是?！蓖跏蠐u頭道。

    凌玉笑了笑：“娘所言極是，不過既已經(jīng)與那婆子說了，見上一見未嘗不可，況且，那樣的富貴人家如此瞧得起咱們，便是成不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