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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可也不好直接平反。但已有人上書,請求皇帝重新審理厲王一案。 然而皇帝卻有些猶豫了。當初陸晉去晉城捉拿瑞王時,他曾經(jīng)承諾,事成歸來會還厲王清白。但真事到臨頭,他又不免考量的多了一些。 昔日先帝諸子當中,除卻身有殘疾的元后嫡子康王,就屬厲王年紀最長、建樹最多。厲王驍勇善戰(zhàn)是出了名的,也頗有些聲望。他出事之后,還有人辭去官職為其守靈。皇帝如今膝下無子,他隱隱有些擔心厲王平反后,作為其子的陸晉會得到一些舊臣的擁護,會再出現(xiàn)一個瑞王或者厲王。 ——這是他所不想看到的。 皇帝召見陸晉,淡淡地問道:“郭釗伏法,你功不可沒。想要討什么封賞?” 陸晉搖頭:“臣職責所在,不敢討賞?!?/br> 他越這樣,皇帝越皺眉:“朕真心實意問你,你只管說來就是,難道朕還會怪你不成?” 低著頭的陸晉輕輕扯了扯嘴角,他忖度著道:“臣希望皇上能下旨徹查厲王一案?!?/br> 皇帝挑眉,神情微變:“哦?是么?你倒挺有孝心?!?/br> 陸晉搖頭:“臣無意認祖歸宗,實在算不得孝順,想著能維護一下他們身后的名聲也好?!?/br> 這是陸晉第二次說不愿認祖歸宗。 皇帝沉聲道:“說的什么傻話?如果厲王平反,你作為他的兒子,自當恢復名姓,收入玉牒。怎能再認他人為父?” 陸晉垂眸:“陸侯爺因為臣的緣故,擔驚受怕二十年,不惜委屈他的親生兒子。事他如父,也是對他一片慈心的回報。” 皇帝神色緩和了許多:“長寧侯確實為晉兒付出了不少。” 陸晉輕嘆一聲:“可惜了二弟,原該是侯府世子,因為臣的緣故……” 皇帝笑笑,心說這有何難?他擺了擺手:“放心,朕自有主張?!?/br> 次日皇帝正式發(fā)布諭旨說,今查明厲王一事是罪人郭釗的陰謀。厲王并無謀逆之舉,先帝后來也有后悔之意。如今真相大白,查明厲王是冤枉的。為厲王平反,讓其沉冤得雪,也能告慰先帝在天之靈。 皇帝還命人為厲王重修墳墓。 這諭旨一下,朝臣齊呼天子圣明。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沉沉吁了一口氣。他這算是推翻了先帝定的大案,不過就目前看來,他這一舉動并未招致罵名。不過也能看出厲王確實有聲望。 然而很快,就有人出列,指出長寧侯長子陸晉其實是厲王遺孤。長寧侯高義,該重賞。而陸晉也理應認祖歸宗,重歸玉牒。 皇帝當即目光一沉,神色晦暗不明。 五月里,皇帝命季安帶禁軍去長寧侯府抄家捉人時,曾提過陸晉是反賊之后,長寧侯窩藏反賊。此事當時被皇帝刻意壓了下去,只說是冤枉誤會。但有心人去查的話,豈會一點都查不到?尤其是瑞王的種種罪責也隱隱透露出了某種關聯(lián)。 長寧侯被傳喚到殿前,被問到舊事,得知厲王已經(jīng)謀反的他如實講述了舊事,叩頭謝罪:“還請皇上寬恕臣當年的舉動……” 皇帝輕輕哼了一聲:“陸愛卿高義,朕又怎會怪你?” 陸晉聽他聲音,就隱隱察覺到不對。他上前一步,仍如在皇帝跟前所說的那樣,自稱愿做陸家人。他在大殿之上,言辭懇切,稱養(yǎng)恩并不遜于生恩。厲王是父親,長寧侯也是父親。厲王已經(jīng)過世,他無法盡孝,但長寧侯尚在人世間,他該悉心奉養(yǎng),不想因為更改身份而斷了父子情分。 長寧侯有些驚訝,怔怔地看著陸晉,心中有些慚愧。 他雖是陸晉名義上的父親,但這二十年來,并未真正照顧過他。陸晉才幾個月大時,就被時任皇后的當今太后給抱進宮撫養(yǎng)。后年紀漸長,陸晉忙于錦衣衛(wèi)的事務,常常宿在梨花巷。父子之情著實不算深厚,也是這一兩年才熟絡起來。 陸晉竟要因此而舍去皇族宗室身份么? 而皇帝嘆一口氣,這很合他的心意。他沉聲道:“你一片孝心,朕也不好勉強。也罷,你既然愿意留在陸家,那就留在陸家。不管怎么說,你都是朕的侄兒。這些年你立下大大小小不少功勛,朕應該賞你?!?/br> 他沉吟片刻,封陸晉為定國公。 目光微轉(zhuǎn),皇帝視線落在長寧侯身上:“長寧侯陸清高義,賞黃金千兩,布帛百箱。其子……”他停頓了一下:“晉兒既已成了定國公,這長寧侯府世子的位置,就交給侯府的二公子吧?!?/br> 長寧侯與陸晉齊齊施禮道謝。 陸晉大致能猜出皇帝的心思,左不過是怕他恢復身份后威脅帝位。在陸晉看來,這其實沒什么必要。真有心反的話,身份并不重要。他如今對皇帝構不成什么威脅。而且,今日他雖拒絕上玉牒,但人人皆知他是厲王遺孤。 用玉牒上的名字打消皇帝的猜忌之心,對他而言,并不算吃虧。 陸晉人還沒回到長寧侯府,侯府諸人就已經(jīng)知曉了此事。 他剛一進門,就有人上前道喜:“恭喜國公爺,賀喜國公爺!” 陸晉神色淡淡,只略一頷首。 長寧侯卻連聲道:“有賞,有賞!” 二十年前,他留下了陸晉,在成安公主去世后,想把陸晉撫養(yǎng)長大。不是沒有擔心過陸晉身世暴露,但后來陸晉被太后接進宮中,整日在先帝和太后的眼皮子底下,也無一人起疑。他便漸漸放下心來。 今年端午,陸晉身世秘密泄露,長寧侯府上下險些遭殃。雖然有驚無險,但仍讓他心中難安。畢竟晉兒頭上頂著“反賊之后”的名頭。皇帝不發(fā)作還好,一旦發(fā)難,長寧侯府上下都難逃一死。 而今厲王平反,晉兒不再是反賊之后,長寧侯心里的一塊巨石終于落地了。 然而,他又忍不住心生遺憾,問陸晉:“你為什么不干脆順勢認祖歸宗?” 身份都已經(jīng)揭曉了,何必再遮掩這一下?況且,厲王的兒子,正常情況下,怎么著也得是個郡王吧? 陸晉簡單解釋了一下,又道:“這樣不也挺好么?而且,人人皆知我是厲王之子?!?/br> 長寧侯聞言一陣沉默,他當然也知道今上氣量不大。能讓皇帝為厲王平反,已經(jīng)挺不容易了。不過,長寧侯很快又想到一件事:“你不是要娶嘉宜么?你還是陸家人,那你和嘉宜……” 他也說不上來自己此刻是遺憾失望多一些還是幸災樂禍多一些。他搖了搖頭:“唉,你和她不還是兄妹么?” 陸晉失笑:“父親忘了么?嘉宜的戶籍已經(jīng)遷出去了,律法上不算兄妹?!彼醒鹦σ猓骸敖裉煲院螅腥硕贾?,我名為陸家長子,實為厲王遺孤……” “你……”長寧侯微微一怔,不得不承認,確實如此。 陸晉笑了笑,又道:“兒子不愿與父親失了父子情分,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