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來為難于你。若是長姐再召你進宮，你只管稱病不去，尹平我也留給你，她若再敢如上次那樣逼你，或是又送妾過來，只管令府中的護衛(wèi)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打出去?！?/br>
    他絮絮叨叨說了這么一長串，簡直當我是個沒有絲毫自保能力的幼童般，生怕我被人欺負了去。

    我心有不忿，便是他父王衛(wèi)疇，我都敢懟回去，怎么到了他眼里，就這般柔弱了。我正要開口，他卻忽然將我擁到懷里，在我額上印下一吻，再沒說一句話，轉(zhuǎn)身匆匆而去。

    第49章 品評

    溫暖的懷抱驟然消失, 讓我有片刻的失神, 等我回過神來，不由自主地扭頭朝窗外看時, 已連衛(wèi)恒的背影都再也看不到了。

    我坐到妝臺前，有些心不在焉地任采藍為我梳頭, 忽然發(fā)現(xiàn)妝臺上多了一個玉匣。

    采藍道：“這是方才中郎將留下來的, 說是夫人一看就明白了?！?/br>
    不用看，我也已然猜到這匣子里裝著的是什么。

    打開來一看, 果然里面躺著一支蘭花玉簪，不光玉質(zhì)比他上次送我那個更為瑩潤剔透，便是簪頭那朵蘭花也雕得更為曼妙動人。

    我拿在手里細細端詳許久，仍舊把它放回到匣子里。想起昨日衛(wèi)疇賜給我的魚龍符佩來，又另尋了個匣子仔細收好。

    有了此佩，我便可完成倉公遺愿, 待衛(wèi)疇攻破荊州六郡時，想辦法盡力勸阻衛(wèi)疇廢止屠城之令。

    原本衛(wèi)疇見堂弟衛(wèi)仁久攻不下, 打算親自前往荊州征討章羽。但因郭茄、衛(wèi)璜接連亡故, 心傷之下，便暫緩了親征之事，只命衛(wèi)恒在徐州督促一眾部將，好生修整練兵, 待到來年春暖花開時, 再出動大軍, 去蕩平荊州、橫掃江左。

    自衛(wèi)恒去后, 除了初一、十五去給姨母問安外，其余時候我都是閉門不出。

    衛(wèi)珠因上次之事，也不敢再過府來找我。讓我有些詫異的是，上次那往焦尾琴中偷放詩帕栽贓之事，雖然有衛(wèi)恒幫著衛(wèi)珠一道暗地里追查，竟然始終查不出當日到底是衛(wèi)珠身邊哪個婢子做下的。

    許是衛(wèi)恒失了耐心，索性臨走前讓衛(wèi)珠尋一個由頭，將她身邊的婢女，除了那日一直跟在她身邊侍奉的留香外，其余全都遣出丞相府，請姨母另給她挑幾個妥帖的婢女來侍候。而那些被放出府的婢女，則全都被衛(wèi)恒暗中買走，方便繼續(xù)查問。

    衛(wèi)恒雖每旬都會給我寫上一封書信，但因怕那信會落到旁人手里，或是在我收到之前，已先被旁的什么人過目，因此從不在信里提及此事。

    他的信雖來的頻繁，但話卻不多，無非是上言加餐飯，下言長相憶。時不時便要感嘆一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我卻沒他這許多離愁別緒，雖不時也會想起他，卻也覺得我就一個人這么清清凈凈地住著，既無夫君之煩心，又無妾室之攪擾，就連宮中的衛(wèi)華也再不曾找過我的麻煩，日子過得簡直是悠閑順遂之至。

    少了他在身邊，也不覺得就缺了什么，反而覺得松快，不用再打點精神去應對他。前世的那些噩夢竟是一個也沒再做過。

    只可惜，他覺得度日如年，我卻覺得光陰飛逝，才過了兩月余，他便又從徐州回到了鄴城。

    因為除夕到了，衛(wèi)疇便是再不待見他這個兒子，也得家人團聚，吃上一頓團圓飯。

    正月初一，衛(wèi)疇忽然頒下一道詔令，封賞子侄。四子衛(wèi)章被封為鄢陵侯，五子衛(wèi)勤被封為西鄉(xiāng)侯，六子衛(wèi)玟被封為平原侯，他最疼愛的衛(wèi)璜亦被追封為鄧哀侯。

    除了未滿十五歲的公子外，衛(wèi)疇將他年長些的兒子皆封為侯，對衛(wèi)真、衛(wèi)范等也多有封賞，只略過了一個人，為他立下功勞最多，也是他最為年長的兒子——衛(wèi)恒。

    衛(wèi)恒如今可說是他的嫡長子，可他在詔令里卻對這個兒子提都沒提一句，既未賜他爵位，也未升他的官職。

    這詔令一出，頓時朝中不少老臣，如尚書令荀煜、太中大夫賈羽等紛紛為衛(wèi)恒鳴不平。就連衛(wèi)玟的岳父崔炎也給衛(wèi)疇上書一封，直諫此事。

    衛(wèi)恒本人，倒似對此毫不在意。見我問起，他也只是自嘲般笑道：“父王如此待我，我早已慣了。如今沒了璜弟，他怕是想給子文鋪路。”

    他不愿多談此事，目光落在我的發(fā)間，有些不樂道：“倒是夫人，為何不戴我送你的那枚簪子？”

    我微微一笑，“那是子恒親手所作的簪子，我怕萬一不小心從發(fā)間滑落，又給跌碎了?！?/br>
    許是想到那個被他親手砸得粉碎的頭一個蘭花玉簪，他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可我早就發(fā)現(xiàn)，無論我說什么，便是刺他幾句，只要我是笑著同他說，那他便是再慪，也發(fā)作不出來。

    他抬起手想來捏我的臉，我也不往后躲，就那么淡淡看了他一眼，他便又把手訕訕地收了回去。

    有些含酸道：“我瞧夫人這兩個月倒是過得極好，紅光滿面、神清氣爽，半點也沒有良人遠征，獨守空房的閨怨思婦之情。”

    “公子這是怪妾不曾衣帶漸寬、形銷骨立，飽嘗對您的相思之苦？”

    衛(wèi)恒摸了摸鼻子，“恒自然不舍得夫人如此。只不過……我本以為，你我當小別勝新婚，可夫人待我，怎么比起之前反而更淡了些?！?/br>
    我淡淡一笑，“想是公子多心了。”

    頓了頓，我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件事，公子還是沒有查出來是哪個婢女所為，她背后之人又是誰嗎？”

    “嗯，任我怎么命人審問，甚至用了些刑，那些婢女依然無一人招認?！?/br>
    似是覺得沒能查出真兇，顏面無光，衛(wèi)恒有些不敢同我對視。

    見他這副模樣，我越發(fā)肯定了心中那個猜想。

    “只要公子能始終相信妾身，便是查不出來那幕后之人，也無妨。”我淡淡道，心中卻有些微微發(fā)涼。

    也不知是因為那些老臣的諫言，還是衛(wèi)疇自己心中也覺得實是虧待了衛(wèi)恒。十日后，他突然又頒下一道詔令來，雖仍是未對衛(wèi)恒賜以侯爵，但卻升了他的官職，除仍舊兼任五官中郎將外，又加封他為副丞相，可置官署。

    一時之間，前幾日門前冷落的五官中郎將府，頓時又門庭若市起來。

    這日，我正在翻看倉公那本，尹平忽然前來，說是奉了衛(wèi)恒之命請我到前廳見客。

    “都是些什么客人？”我問道。

    這幾日來拜訪衛(wèi)恒這位副相的雖多，亦有攜女眷同來的，但他知道我不喜這些應酬，一概推說我身子不適，從不曾請我出去待客。怎么今日倒想起這一出了？

    “回夫人，乃是素日同中郎將極為交好的那幾位公子?！?/br>
    我一聽便明白了都有些誰，想也不過是荀淵同吳家兄弟，還有王璨、徐甘、阮禹、應楊這幾人。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