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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頭賊腦的守在曇華出入宮殿的路上,只是礙于曇華和別的醫(yī)女結(jié)伴,王耀祖便只是看看。不管王耀祖有沒有色膽,曲朝露都信不過王家人。爹說過,王相不是什么好東西,王耀祖也絕不是曇華的良配。 曲朝露計算著時辰,在臨近六月初五晚上戌時,走上鴛鴦湖往陽間的路。 不出所料,從前無人把守的路口現(xiàn)今守著兩個鬼差。從這里已經(jīng)可以隱隱看見水面上湖邊的剪影,曲朝露想著躲開兩個鬼差,然而失敗了。 鬼差們將她攔?。骸罢埑鍪就ㄐ辛钆?!” 曲朝露的心弦緊繃著,扯了扯唇角,盡量做出泰然自若的姿態(tài):“兩位郎君,我走得急,忘了帶通行令牌了。我meimei今晚在湖邊為我燒紙,我不走遠,只在湖里看著她。兩位郎君若是不放心,盯著我就是了?!?/br> 在絕色的紅顏面前,即便是活了許久的鬼差,也難逃一剎那的失神,尤其是這般不仗著姿色便恣意的安靜女子。 曲朝露等著他們的回話,一邊瞄向頭頂上模糊的湖畔。隱約看見有女子的身影走到湖邊,手中提著籃子,在湖畔坐下,點起一叢幽藍而泛著暖橘的火,有紙灰茫茫飛散開。 是曇華來了! 曲朝露心隨意動,不禁朝前走了幾步。 兩個鬼差忙將她攔下來,語調(diào)也拿出了嚴厲:“娘子別怪我們,沒有通行令牌,不論是誰也不可以過界的。娘子要么回去取了令牌,要么改日再來,對不??!” 曲朝露忙指了指湖岸邊那個模糊的纖影,“我meimei就在那里,我只是想離她近一點!” “抱歉,真的不行?!?/br> 曲朝露一瞬不瞬盯著曲曇華,明明離她很近了,可卻只能這樣遠遠的看著她,始終不能看到meimei清晰的臉孔。 曲朝露仿佛聞到焚燒紙錢的那股凄愴的窒息味道,她想,那味道和自己心里的滋味,約摸是一樣的。 “曇娘子,真巧在這里遇見了,怎么就帶了兩個下人出門呢?” 這聲音從湖畔上傳來,有些縹緲,卻令曲朝露渾身一涼,只覺毛骨悚然。 王耀祖! 她聽見曲曇華客氣而防范的回道:“家姊亡故三個月的忌日,我來為家姊燒些紙錢,與家姊之間說些體己話,沒必要勞師動眾?!?/br> “唉,曇娘子真是個好姑娘,羨慕你們姐妹情深吶。不像我的幾個兄弟,總像是與我隔了層肚皮。”王耀祖笑道,“曇娘子待會兒要不要去我家里坐坐?我那兒新弄來些名貴糕點,想請曇娘子賞臉嘗嘗?!?/br> 曲曇華語意疏涼:“我明天還要早早進宮去給幾位女官號脈,待燒完了紙,就該回去了,我爹安排了人在路口那兒接我?!?/br> 王耀祖接著又說了什么,曲朝露沒能聽清。兩個鬼差拿著叉子在驅(qū)趕她,她一手捏住叉子,焦急望著湖畔。只見王耀祖好似拉扯起曇華來,曇華的貼身丫鬟撲上去護主,被王耀祖的小廝踹開。王耀祖的小廝惡狠狠吼了聲:“姓曲的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曇華! 曲朝露急了,湖畔上搖曳的剪影開始模糊不清,她聽見曲曇華和王耀祖的人互相拉扯的嘶喊聲,夾雜著下人們的尖叫,如同一個兇煞的鬼怪在撕扯她的耳朵。 曲朝露拼了命的想要抵達meimei身邊,她撞在鬼差們的叉子上,使勁用手掰、用身子頂,她發(fā)了瘋的大喊:“曇華!曇華!” “可惡,你要干什么!”鬼差們惱怒,青色面皮被漲成了紅色。 曲朝露聲嘶力竭:“你們讓開,讓我過去!我要救曇華!那是我meimei!” 鬼差們活得久了,見慣了悲歡離合,更覺得人鬼殊途,沒什么比做好城隍交付的工作更重要。他們用叉子狠狠頂住曲朝露的身子,任憑她想從任何一個方向突破都不能。 湖里的水鬼們有好幾個都被這里的聲音所驚動,穿梭過湖水而來,看著曲朝露瘋狂的想要硬闖關(guān)口,不禁面面相覷。 “曇華!曇華!” 已經(jīng)快要聽不見湖畔上的聲音了,曲朝露的心如同墜入了深淵,害怕的瞪大眼睛,滿眼淚水落下,幾乎要哭成一個淚人。 她還紅著眼睛拼命的想要越界,生怕曇華被王耀祖拖走,拖到哪個漆黑凌亂的樹叢里。 她怒目向著鬼差,神色凄厲而猙獰,一張臉白的猶如紛飛的紙錢:“你們還有沒有心!那是我meimei啊,你們要眼睜睜看著她落入歹人手里嗎?!” “夠了!你有完沒完!”一個鬼差耐性用盡,猛地挑起叉子,將曲朝露挑飛出去。 “是你不守規(guī)矩,妄圖擾亂陽間秩序!還不快滾?是想被抓進提刑司嗎?” 曲朝露在水中劃過一道狼狽的弧線,有個離她近的水鬼接了她一下,又嫌棄的將她推開。她無暇顧及這些人,踉踉蹌蹌的再度沖向鬼差。這次,兩個鬼差直接將叉子對準了她。 “滾!不然現(xiàn)在就抓你去提刑司,你別不識抬舉!” 尖利的岔子對準胸口,曲朝露低頭,看著自己凌亂的發(fā)絲被水流卷起,繞在叉子鋒利的尖頭上。寒鐵的青冷顏色殘酷又蕭瑟,曲朝露的一顆心也猶如這凄冷的寒鐵,冷過數(shù)九寒天。 “曇華……” 湖畔上已經(jīng)再也沒有一點聲音了,只剩下還未燃盡的火光和草木雜亂的影子。 她不知道曇華怎么樣,是不是正在被王耀祖按在地上撕扯衣服,是不是在絕望的哭喊。 那些沾著火星的紙錢碎末被風(fēng)揚起,在湖面上點開一朵一朵骯臟的灰屑。曲朝露哭著顫抖,幾乎要跌落到湖底。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meimei兇多吉少,卻連接近她都不能! 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好無力! 似乎有什么“喀嗒”響了一聲,在場的所有人紛紛看去,原來是好幾雙折斷了的染了緋紅丹蔻的指甲從曲朝露掌心落下。 她猛然握住鋒利的叉子,如一頭兇猛的困獸,拼盡了全身力氣吼道:“為什么!就為了所謂的陰陽秩序,就能置一個無辜少女于不顧嗎?憑什么豫京地府是他嚴涼一家獨大,憑什么他能漠視別人的生死安危!如果那是他meimei呢?” 所有人聞言都變了臉色,說這大逆不道的話,是氣瘋了嗎? “你最好慎言!城隍爺是一方地府之主,你瘋了竟想著忤逆他?”鬼差瞪著曲朝露,被她的神色凜到,忽然間覺得她有些可憐。 “小娘子,你要明白,我們不過是一群孤鬼,他卻是神。除非你也能當上地府的神,否則,就要按照城隍爺制定的規(guī)矩來。城隍爺說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br> “當上地府的神……”曲朝露喃喃著,卻什么也沒法聽進去。 她丟開鬼差的叉子,轉(zhuǎn)身狂沖,沖上了鴛鴦湖通往地府的那條路,瘋狂的順著那條路奔走,跑進了鬼市。 地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