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的還只是犯法的人，那些貓膩，腥味，演變到如今的社會，都已經(jīng)成了“常見”二字。

    明明這些灰色地帶不歸她薛渺渺cao心，但總是這樣：眼不見，那就能不理。但觸到了邊緣，剎不住。

    駱承川知道墨水這件事。

    之前薛渺渺不是在林曉月的尸體旁用玻璃器皿搜集了一些空氣并密封帶回嗎？那些墨水的成分就是從那里面發(fā)覺的。

    起初薛渺渺也跟楊正天講過這個消息，而從這個消息推究出去，大家最先想到的是：林曉月死亡當(dāng)天，現(xiàn)場可能有第二個人在場。

    但最終從無論是從法醫(yī)報告還是鑒證科的結(jié)論來看，林曉月系自殺，這點無可爭議。

    要說抓殺人兇手是天經(jīng)地義，那抓一個看著人自殺的人又該用什么名義？或者，怎么去找？

    這歸道德。

    薛渺渺一字一句盤點：“周豐林死亡現(xiàn)場，有人聽見兇手咳嗽，而兇手也在匆忙間遺落鋼絲。正巧林曉月也有咳嗽，服用的興奮劑有讓她回光返照甚至力氣更大的成分，噴濺了周豐林血跡的口罩上殘留的DNA也屬于林曉月。這樣一個板上釘釘?shù)膬词?，我實在是想不通她為什么要殺周豐林，而看著她自殺的那個人，又是誰？”不歸法律管的東西，最終依舊過不了人心。

    駱承川靜了一下，他也好奇。

    “可是林曉月死了?！瘪槼写ǖ穆曇舨粺o嘆息，“一切真相都隨著她的死去塵埃落定，除非我們找到另外一個知情人，而他也愿意開口，那么，這中間的迷霧才會散去。”

    仿若是天意。

    薛渺渺的話音剛落，房間里傳來了一陣手機鈴聲，她跑過去接起，再出來的時候?qū)︸槼写ㄕf：“許廣平愿意講話了?！?/br>
    許廣平自從得知林曉月死后到現(xiàn)在，沒跟活人講過一句話。

    楊正天描述過許廣平當(dāng)時的狀況：滿眼通紅，哭吼的嗓子一度無法發(fā)聲。他幾次想跑出去，被警察攔住，就直接干架。他們以為他是要‘越獄’，最后他插翅難逃時，一米八幾的高個碰一聲跪下，求他們說：“我想看看曉月的照片?！?/br>
    原來所有的莽撞都是男人的深情。

    于是他們把照片拿來給他，他當(dāng)晚就抱著，坐在地上，一個字也不講。

    “我很訝異楊警官沒有按程序結(jié)案?！背鲩T過馬路的時候，天際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

    薛渺渺與駱承川十指緊扣，光線落在腳下的土地上，薛渺渺抬頭。

    那一線光彎彎地弧留在天際，像是一個月牙勾，月亮還沒下去，

    “你在看什么？”駱承川輕拉了一下她的手。

    她眉眼疏淡，蘇醒的困意在臉上朦朦朧朧，聲音卻很清亮：“駱承川。”下頜微抬間，短發(fā)由風(fēng)吹，呢喃：“天亮了。”

    有更多的人跟她堅持著一樣的路，天也就亮了。

    扣住她的手，風(fēng)往身體里刮，但知道身旁這女人的心是暖的，于是快馬加鞭陪她走進警局。

    “薛sir?！庇袔讉€刑偵的人大抵剛從外面回來，就與他們一道穿入門中，身影交錯，他們喊薛渺渺。

    薛渺渺替他們按電梯，無比自然地關(guān)切：“你們忙了一晚上吧？”

    有人搔搔腦袋：“就是把周豐林和林曉月案件的細(xì)節(jié)整理了一番。薛sir也好早?！?/br>
    說話人的目光觸及到那十指緊扣上，新鮮的八卦血液也是緩解緊張生活的調(diào)味劑，“你們……”稍顯局促，話說了一半，留白恰到好處。

    薛渺渺的目光在這群忙碌的戰(zhàn)友臉上逡巡而過，電梯中的排風(fēng)扇呼呼地吹著風(fēng)，她執(zhí)起駱承川的那只手，正大光明：“是的，駱先生現(xiàn)在是男朋友?！?/br>
    驚訝的神色在除了薛渺渺之外的所有人臉上出現(xiàn)。

    就連駱承川也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他拉了拉她的手，意思是這是在做什么？

    短發(fā)的女人回轉(zhuǎn)過頭來，眼尾上挑，簡單且純粹，一如她的聲音：“駱先生，我是要給你名分的?！?/br>
    從你那要的更多，我也會給你更多。

    人家飲食男女如何各取所需她不必知道。

    但他要知道的是——

    “煙火、人言，既然與你共享，也要與你分擔(dān)。”

    “駱先生，你是有名分的?！辈皇怯挠陌蛋翟谝姴坏霉馓幍牟拍苌L的陪伴，而是天光底下的有名有姓，

    這是——

    對現(xiàn)實愛情懵懵懂懂，在此時此刻還沒真正領(lǐng)悟自己對駱承川心思的薛渺渺，最真心的饋贈。

    自然——

    日后無比感恩，當(dāng)年懵懂如初，也曾把最好的都給你。

    ·

    于是，曾經(jīng)熟悉的地方里，那些窗鏡里，是高大男人與短發(fā)女人并肩的身影。

    推開門的時候，薛渺渺抬頭，正在和許廣平聊天的楊正天聞聲轉(zhuǎn)頭，

    條紋格子長及腳踝的薄襯衫、領(lǐng)先在前的手臂、以及交握久了忘記分開的另一個大手。

    這真是第一次

    第一次見識意氣風(fēng)發(fā)與唇角噙笑同時出現(xiàn)在這個遠(yuǎn)近聞名的冷美人臉上。

    那時，這位一向以邏輯思維著稱的新任警探的腦海里閃過了春雨微風(fēng)四個字。

    誰曾想？

    外人眼中也能出現(xiàn)這樣一個薛渺渺。

    這樣的薛渺渺為冗長的辦案注入了新鮮，于是楊正天站起來，迎接薛渺渺入內(nèi)，薛渺渺唇角的笑意化不開，但眼底的精睿卻仍然在線，她對楊正天點了個頭，打過招呼就坐了下來。駱承川松開她的手，她還微愣了一下，但當(dāng)目光觸及許廣平的那張臉時，所有該有的專注一分都不再差。

    許廣平看著眼前這個短發(fā)女人的笑臉，腦海里關(guān)于女友的畫面就更深，那些剛才不知道怎么講的重點，一下子找到了相應(yīng)的詞匯。

    他看著薛渺渺說：“曉月的死跟藍(lán)色詛咒有關(guān)……”

    詞句回到了最初，但真相已經(jīng)接踵而至。薛渺渺明白，話里春秋即在眼前。

    她看著許廣平，他的唇輕動，雙拳緊握將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一點一點倒了出來。于是，薛渺渺才知道什么叫做藍(lán)色詛咒。

    第55章 耳際

    薛渺渺帶著律師上門的時候, 杰爾頓的門前有著一大群的記者。

    攝影機與話筒此起彼伏：“周總，周總，請你談一下最近出現(xiàn)在貴酒莊的事情。有人說是因為酒莊風(fēng)水不好, 所以才會頻出事故, 您怎么覺呢？”

    周致誠站在杰爾頓門前，越過人頭看到了薛渺渺, 禮貌性地點頭微笑，而后就對著剛才的記者回應(yīng)起來。

    “我們杰爾頓一向不信風(fēng)水之說, 事在人為, 關(guān)于你們記者從小道上得來的所謂藍(lán)色詛咒, 經(jīng)調(diào)查，是人為。杰爾頓以酒起家，還是更希望大家關(guān)注我們的企業(yè)?！?/br>
    薛渺渺這時拿胳膊肘輕碰了一下駱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