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跟著一起往隔壁廳撤。

    所有人往前走的時候，楊蔓忽然發(fā)聲，她扭頭看了一眼周正文他們走開的方向，腦海里回憶起一個表情。

    她說：“剛剛那位老先生說，上一次出現(xiàn)紅酒變藍(lán)的時候是續(xù)弦去世。然而，剛才在場的侍應(yīng)生里好幾個都在說藍(lán)色詛咒。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認(rèn)為，上一回出事的場合也像今天這樣隆重，有許多客人，許多侍應(yīng)生在場。換句話來說，是不是可以認(rèn)為，藍(lán)色詛咒出現(xiàn)的必定是大場合?！?/br>
    大場合，大事件。

    是為了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力嗎？

    薛渺渺停下了步調(diào)，轉(zhuǎn)眸落在楊蔓的臉上，這一瞬間，她忽然想起了通北村那個案子，在通北村的案子里，死者喬惠芳正是借由離奇自殺吸引眾人目光，從而達(dá)到讓呂東平伏法的目的。

    那么這一次呢？

    是同樣的目的嗎？

    “你為什么會這么覺得？”駱承川顯然也想起了通北村的案件，徑直問向了楊蔓。

    楊蔓回想了一下，解釋道：“其實(shí)我對察言觀色比較敏感，我記得剛剛那位老先生被他兒子推到我們這邊時臉上閃過了一絲情緒。而當(dāng)我們說起續(xù)弦事件的時候，老先生的臉上同樣出現(xiàn)了那種表情?！?/br>
    “什么表情？”薛渺渺一邊問，一邊努力回想。

    楊蔓說：“是懊悔。”

    “懊悔？”在場的幾人聞訊對視一眼。

    這件事可真是奇怪，杰爾頓承接大單，平白無故被人下了絆子，非但要賠償還要損名譽(yù)，到頭來上趕著不查幕后黑手，反倒還有懊悔的情緒。

    “不對。”腦海里閃過周正文的表情，薛渺渺眼一抬：“不止是懊悔，還有恨意?！?/br>
    孟剛聞言不明白了，“謬姐，這怎么恨一個人，還要替它遮掩？是和通北村一樣是基于愛嗎？”

    薛渺渺沉吟了一下，再抬起臉來時跟陸霄、駱承川三人對視，三人眼底都有相似的神情，看來是有了一致的想法。

    于是三人同時開口：“不是愛，那種恨意是恨之入骨的感覺，因?yàn)?，周致誠表現(xiàn)的很平靜?！备赣H若是太愛一個人，無論是妻子還是長子，在那樣一個家族之中，身為次子，周致誠不可能不感到危機(jī)感，但他當(dāng)時很平靜。

    這種平靜十分符合他的氣質(zhì)——將跟隨父親一起暗中查出兇徒。

    第44章 拐彎

    那天宴會里的奇怪事情, 因?yàn)樗搅说脑?，就這樣擱置了幾天。在這幾天中，薛渺渺和陸霄他們的生活都或多或少的發(fā)生了變化。

    此時, 坐在醫(yī)院病房里的薛渺渺一邊削著蘋果, 一邊分神。

    從里山回來后，駱承川立刻來了醫(yī)院對腿傷做了一個復(fù)診。主治醫(yī)生的建議是留院觀察幾天, 在醫(yī)院做一段時間的專業(yè)診治再允許出院。是以，除了那天出席去晦宴外, 駱承川都安心地在醫(yī)院休整。

    薛渺渺則是一下班就會過來探望。

    “好了。你吃吧?！碧O果削好, 薛渺渺遞給病床上的男人。

    駱承川修長的手指握住蘋果, 目光落在短發(fā)女人魂不守舍的表情上?！靶±枪?，你怎么了？”

    “都說了……我不叫小狼狗?！毖γ烀炀瓦@么站在病床前，低著頭, 視線落進(jìn)他半仰的眼里。末了，避開他的視線，身子往回一落，坐回椅子上。

    從里山回來后, 他不自覺喊她小狼狗的次數(shù)就越來越多。薛渺渺只是問他——駱承川，你為什么喊我小狼狗——卻沒有用這樣別扭的語氣反駁。

    她今天有些反常。

    駱承川靜默了幾秒鐘，抬眼看了看蘋果, 倏然視線起來，重新落到薛渺渺身上。

    拿了張餐巾紙，把蘋果墊在上面，“薛小姐?！彼兴?。

    薛渺渺抬起頭來。

    駱承川說：“如果你想讓陸警官留下來, 你就告訴他?！?/br>
    薛渺渺眼里的水光一晃：她沒想到駱承川點(diǎn)破了她。

    去晦宴結(jié)束的那天，陸霄告訴了他們所有人他的決定——等趙坤在A城的人際網(wǎng)絡(luò)都被攻破的時候，他就會接受國際那邊發(fā)來的邀請函，隨隊(duì)去更危險(xiǎn)更缺人手的地方，呆六年到八年，幫助肅清有關(guān)人口買賣亦或是其他大案：這是洵郁當(dāng)年和他共同的愿望。

    如今，A城趙坤的人際網(wǎng)絡(luò)在昨天，在各大警力的通力合作下成功剿清了。

    陸霄將離開A城六到八年。

    她不想他走。

    薛渺渺自認(rèn)世間無人可代替洵郁，亦將陸霄和洵郁的愛情奉為圭臬。

    此前三年從未打擾。

    一個人默默地愛他。

    她愛一個人的時候就是純粹得猶如一條小狼狗：衷心地像個傻子。

    去告白，去告訴陸霄她愛他，去介入那段在她看來外人無法闖入的愛情里去。這些愛情里最基本的需求，她想也沒想過。她這三年不過是一直在等，等陸霄從過去的陰霾里走出來，哪怕最后他陸霄親自愛上了另一個優(yōu)秀的女人，就算那個人不是她。她也認(rèn)了。

    或許是洵郁太過優(yōu)秀，所以薛渺渺甚至覺得自己配不上陸霄。

    但愛情就這樣一種現(xiàn)實(shí)的存在。她的理智甚至可以接受他幸福，但她的眼睛卻想時時刻刻看到他。

    不愛她也沒關(guān)系。

    想陪著他。

    薛渺渺說：“駱承川，我不清楚?！蔽也磺宄?，怎么做才是好的。

    駱承川看了眼薛渺渺輕握在腿邊的拳頭。

    他想：這個凡事都有決斷的薛渺渺其實(shí)不是不清楚，而是已經(jīng)有了打算——

    她很想讓陸霄留下來。

    但不想破壞陸霄的人生進(jìn)程?？赡芩矚g陸霄的也就是這一點(diǎn)，假如陸霄是一個不能為自己的目標(biāo)而堅(jiān)定的人，可能也就不值得她愛了。

    不過，小狼狗傷神的樣子，讓駱承川莫名想到她之前為讓他平安歸來，硬塞在他手里的耳墜，于是不由提點(diǎn)：“小狼…薛小姐。旁觀者清，我看你很喜歡他。六年？八年？你能等多久？等多久告白，相處，再在一起。”

    薛渺渺仔細(xì)想了一下，下意識地，“我沒想過和他在一起。”

    那條耳墜的樣子更清晰了些，“薛小姐?！瘪槼写ㄌа劭粗?，她抬頭，倏然，一聲笑落了過來。

    駱承川坐在病床上，看著她的眼睛，笑著說：“你傻不傻?！?/br>
    “喜歡就是要在一起啊?！?/br>
    小狼狗居然沒想過要和陸霄在一起，恐怕真是愛情世界里傻子。

    薛渺渺沒有談過一場真正的戀愛，所有關(guān)于愛情的觀點(diǎn)都來自于三觀以及音象故事。她條件反射辯駁：“沒吃過豬rou，也看過豬跑，你不要把我當(dāng)個傻子?！?/br>
    本來駱承川笑意不深，一看小狼狗，禁不住可樂。

    薛渺渺被笑得窘迫，一抬眼，病床上的人收住——唇抿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