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精致又美好。但十六到十九歲，生活依舊是一團(tuán)亂象。所以十九歲那年她再次輾轉(zhuǎn)，改頭換面。

    就算沒有戶口，但成年人更好找工作，于是她投機(jī)取巧之余得到了電子廠的工作——有了穩(wěn)定的收入來源。

    就在她一站一站聽公交站臺聲的時候，陸霄電話來了。

    她把陸霄借她的舊手機(jī)放至耳畔，一手抓著車吊環(huán)穩(wěn)住自己，一手握著電話?！皩α耍矣屑孪胍嬖V你。”想到信哥提及的那個大線索，楊蔓連忙開口。

    此時公交里傳來到站的聲音，電話那頭陸霄似乎也在忙碌。楊蔓就一邊說話，一邊到后門下車。“陸霄你聽我說，我知道了……”

    電話那頭傳來陌生的喊聲：“陸sir，港口那邊又有了點(diǎn)新情況?！?/br>
    “你等一下。”陸霄把手機(jī)換到另一只耳朵上去，截?cái)嗔藯盥脑挘焖僦v明剛剛致電的意圖：“那個……楊蔓。待會兒到家后，記得幫我給毛毛喂一下貓糧，貓糧在廚房最左邊的柜子里，我晚上會很晚回家，晚飯不用等我了。麻煩你了啊?！?/br>
    “不麻煩。”毛毛是陸霄家里的一只白貓，大概有三歲的年紀(jì)了，陸霄看起來非常疼愛它。楊蔓對小貓小狗有一種天生的喜歡，之前被馬志宏圍攻的時候，也是在去喂流浪小動物的路上。于是聽到這么個任務(wù)，脆生生應(yīng)了下來。

    “對了，陸霄，你要找的案犯……”

    “陸sir，你過來看一下這份文件的這里?！币坏谰瘑T的聲音再次截?cái)嗔藯盥穆曇?，楊蔓在電話那頭嘆口氣，大聲喊過去:“是斯文臉和跛腳的女人。”

    陸霄聽到了，和旁邊的警員對視一眼，暫緩了看文件的動作，“什么斯文臉和跛腳女人？你說清楚一點(diǎn)?！?/br>
    “就是…”

    叮，電梯到達(dá)陸霄房子所在的樓層。楊蔓拿著鑰匙邊走邊跟電話那頭講話。因?yàn)榭紤]到不能把信哥是消息來源的事情告知陸霄，以免事后發(fā)生什么變故給人家招致不必要的麻煩。

    反正重要的線索是那一男一女的體貌特征，楊蔓就四兩撥千斤地?fù)熘攸c(diǎn)說。

    “大致就是這樣了。”鑰匙擰動，用肩膀推開門，楊蔓剛把最后一句話說完，方抬起眼來，整個人倏然愣在了原地。

    一只雪白的貓咪，此刻正趴在大廳里佛龕之上。佛龕下，有一個木牌立在那里。就像古裝劇中珍而重之的那種木牌，只不過，被貓尾巴遮住了姓名。

    也就那么一瞬間的事。

    嘩一聲，

    貓縱身一躍。

    楊蔓雙目睜圓。

    只聞。

    嘩啦啦的聲響。

    祭祀的瓷碗與香火飛濺摔落，連帶著牌位一并轟然墜落。

    第37章 魘夢

    喵嗚一聲, 白貓一躍，從爛攤子上飛馳過去。

    楊蔓盯著眼前的滿地頹唐，第一個念頭是：怎么辦。

    門口灌進(jìn)來的風(fēng)把地上的香灰吹得散開, 也把她的心吹恍。

    白貓凄厲地一聲狂叫, 全身的毛瞬間炸開。

    她的腦子一片溫?zé)?，竭力搜尋解決此事的辦法。

    最后席地一坐, 抬手胡亂地呼嚕自己的那頭長發(fā)，也不敢過去打掃, 因?yàn)楫吘故翘^私人的東西。

    想了想, 站起來, 先把貓一把抱起，把貓糧倒好，看著這只叫毛毛的白貓吃了兩口食物, 楊蔓做好了決定。

    戴了個家用手套，小心翼翼把木牌放到收納盒里，一齊保護(hù)在茶幾上。盯著收納盒里殘碎的物品，最終, 一咬牙，拿起手機(jī)按了個快捷鍵給陸霄打了個電話。

    嘟嘟嘟，三聲忙音過后, 電話終于接通。

    緊緊握住手機(jī)機(jī)身，楊蔓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分局工作人員公式化的聲音，訝異地退開來看一眼手機(jī)屏幕，才發(fā)覺自己按的是南城警局的快捷鍵。

    轉(zhuǎn)念一想, 也一樣。陸霄就在那里。

    此時手機(jī)里傳來公式化的聲音，“你好，這里是A城南區(qū)分局，電話正在為您接通中……”

    微微喘著氣，楊蔓想著即將到來的場景，依舊不知如何措辭。這時，忽得被這道聲音提點(diǎn)，想起來這是公家資源。

    好在時間還不長，也沒有真正轉(zhuǎn)到真人。趕緊掐滅。

    電話滅了。

    心里那點(diǎn)精氣神也一下萎縮了半分。

    木牌碎裂這種容易事，容易激起親屬的怒火，她其實(shí)不敢當(dāng)面說。

    因?yàn)樗靼撞还苁遣皇撬摹?/br>
    告知后的場面一定怪嚇人的。

    最后又呼嚕了兩下頭發(fā)，再次鼓起勇氣，一個字一個字撥了陸霄的電話。

    打完了電話，剩下的半點(diǎn)精氣神也全沒了。

    等人回來的時候，楊蔓坐沙發(fā)上，抱膝，盯著眼前的東西，在想事。

    她仿佛歷經(jīng)八百米沖刺，只喘氣，很安靜。

    整個室內(nèi)就只剩下了闃靜。

    后來站起來，一邊看兩眼電話，瞅時間。又一邊看看門口，來回走動。

    而方才那個木牌的影子，就是在這時鮮明地霸占住了她的頭腦。

    暗色的長木，手刻的幾個大字。原本羅列清晰，此刻殘缺破碎。

    那上頭究竟寫的什么呢？楊蔓有一絲的好奇。

    其實(shí)她只在電視里看到有人會把逝者的牌位供奉在家里，卻沒想到現(xiàn)實(shí)生活中居然真的有這種事的發(fā)生。可她雖然一向見識淺薄，甚至還目不識丁，卻還是毫無障礙地通曉了這木牌上的姓名之于陸霄的意義。

    一定是珍重的、難忘的。

    因?yàn)槟悄九粕系拿恳粋€字，細(xì)細(xì)勘看，都能發(fā)現(xiàn)，字字句句都是純手工刻下的。她尚且還記得她托人高價(jià)買來的陸霄寫過的廢紙，所以知道，這上頭的每一個字都是出自誰的手筆。

    是有多難忘，才會將字字句句鐫刻得猶如蔓草藤深，仿佛從一開始就是生長在木脊中心處，隨歲月長留的。

    “這刻下的，又何止是字?！笔种赴l(fā)麻，倏然捏緊。生平第一次，楊蔓在羨慕一個死人。

    她的過去野蠻生長，她的現(xiàn)在桀驁獨(dú)活。

    如果此生有人如此眷戀她的生命，那恐怕也是一場春秋大夢。

    碰。

    奔跑中的人一手搭在木門上的聲音倏然響起，一把暫停了她艷羨的步調(diào)，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

    那人滿身風(fēng)雨，衣衫全濕，站在門口。

    楊蔓訝異地回頭，才看到——

    原來身后的玻璃窗中，不知從何時開始，早已暴雨傾盆。此時外面的整個世界宛如籠罩在巫師的袍澤之中，漆黑之中只有寸光。

    他是冒雨跑回來的。

    滴答的雨水漫過他短削的頭發(fā)，沿著他的身軀一路滴答落下，在地上迅速形成一個小水坑。

    冷冽的風(fēng)呼嘯過來。順著彌漫的室內(nèi)燈光，扇動著。

    “在哪兒？”站門口，他抬頭，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