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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在自問,又似在問她: “如果當年我對小婉夠好,沒那么刻薄,沒那么卑鄙,小婉會不會和這個老頭子多住兩年?” 沈晚冬閉眼,淚珠潸然。 縱使他是天下人口中的惡人,可對她,這么多年依舊厚道。 他從未出現(xiàn)打擾她的生活; 麒麟丟了,他去吳遠山手中幫她要回來; 不舍齋是在朝在野官員和無數(shù)士子交游清議之地,可他始終沒有下手清除。 “小叔,我” “別說?!?/br> 唐令忽然打斷沈晚冬的話,他站直了身子,拍了拍手,很快,從殿外走進來個背著木箱的中年男人,通身一股子藥味,大約是個大夫吧。 “小婉,從現(xiàn)在開始,無論你看到什么,聽到什么,都不許說話。只要說一個字,我就殺你的一個孩子,包括你腹中現(xiàn)在懷著的?!?/br> 說罷這話,唐令對著鏡中有些驚詫的美人柔聲一笑,道:“我會讓趙郎中給你易容,你扮作侍衛(wèi)跟在我身邊,好好看一下吧,你看到的一切,大概就是小叔的一生?!?/br> * 夜涼如水,皇宮此時到處都是禁軍。 皇帝重病,宗親大臣都進宮了,現(xiàn)在還不知是何情況呢。 有人私底下議論,這根本就是唐督主慣用的把戲,如今少帝羽翼漸豐,開始清算十幾年來被權閹強壓一頭的憋屈。而唐督主先前因清丈土地、檢括隱戶之事,得罪了不少江東豪貴。督主而今是進退兩難了,再不為自己打算,那就真成了砧板上的魚rou,任人宰割了。所以督主便趁著安國公出征的空兒,把不聽話的逆鱗刮去,換個順眼的當皇帝。 可也有人說,根本就是督主自己想當皇帝,瞧瞧,誰敢在宮里穿明黃色的衣裳呢,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其實不管到底發(fā)生了何事,總不是他們這些小小羽林軍能左右得了的,都是聽上頭的命令行事,混飯混日子罷了。 沈晚冬此時穿著太監(jiān)服,頭上戴著玄色紗冠,面上附了張人.皮面具,緊緊跟在唐令身后,往正殿走去。 她回頭,看向身后。 跟在她身后的是玉梁和楚楚。好久沒見玉梁了呀,當年她知曉玉梁投靠唐令后,著實傷心了一段日子,后來隨便找了個由頭,以初九在皇上跟前伺候,也是有幾分體面的,叫人在外頭給玉梁尋摸了個宅子,讓這女人從國公府里挪出去。 玉梁是風塵里的人精,聽見這話,心里跟明鏡兒似得,可面上仍裝傻,說: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好,讓姑娘討厭? 她笑了笑,淡淡說了句:你很好,只不過唐督主那兒好像更適合你。我不明白,為什么? 玉梁聽了這話,沉默了良久,最后在走之前,說:妾身半生飄搖,自遇到姑娘后,自問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姑娘的事。他只不過想要知道姑娘過的好不好,僅此而已?;蛟S姑娘不記得了,當年你剛?cè)胩聘?,妾身建議您,給督主做件寢衣,以示孝道。當年姑娘心里眼里都是榮明海,哪里能看得到叔叔。所以妾身得謝姑娘,圓了妾身卑微的夢,讓妾身有機會給督主做一件衣裳。你不知道吧,這么多年過去了,督主以為那就是姑娘做的,一直珍藏著,從未上身。后來,姑娘嫁給了國公爺,他就將你所有的東西燒了。不是他絕情,是他想讓你過的更好。 …… 想到此,沈晚冬黯然不已,看向走在前面的唐令。他很高,不過背影蕭索,頭發(fā)幾乎全都白了。 這一生,他過得快樂么?或許真如他所說,在當年還是令冬的時光里,照顧著小婉,是他最干凈最暖的日子。所以當她出現(xiàn)后,他糾纏著、痛苦著,也可快樂著。 正殿燈火通明,有很多人。 披金執(zhí)銳的將士是唐令的親兵; 十來個穿著官服的是朝廷重臣,如戚秀林之流; 數(shù)十個皇室宗親,如肅王一家; 跪在殿正中間哭的是一后四妃,皇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樣貌還算周正,直挺挺地站著,聽見身后的那些妃子啼哭,扭頭狠狠地剜了幾眼,隨后閉眼深呼吸,不驚不懼,絕不低頭;在皇后腳邊跪著個大肚子美人,年紀也不大,樣貌秀美,瞧著有些憔悴,應該是大梁令韓泰的女兒淑妃,現(xiàn)在是韓美人。 而龍椅上歪著個病懨懨的男子,樣貌英俊,與明海有些神似,可面色蠟黃,嘴唇發(fā)紫,好似中了毒,他穿著龍袍,斜躺在軟枕上,仿佛隨時都會駕崩。 原來那個功于心計、心懷海晏河清的少年天子,竟是這模樣。 在皇帝身邊站著個穿著錦袍的少年,瞧著和皇帝年紀相仿,樣貌還算清秀,認識,是玉梁的兒子初九,不對,如今初九改名了,姓唐,叫唐玄。和章謙溢一樣,都認了唐令為干爺。這孩子頭先年還常來國公府磕頭,這兩年再也見不到了,如今真是長成大人了,膽敢給皇帝下毒,不可小覷。 “就站在這兒,別進去了?!?/br> 唐令回頭,對面前這個裝作小太監(jiān)的女人笑了笑,很溫柔,隨后,他瞅了眼玉梁,低喝道:“你護著她?!?/br> 說罷這話,唐令提著劍,緩步走進正殿,劍尖輕劃著漢白玉的地磚,發(fā)出呲呲的刺耳聲,仿佛劃在人的心頭。他舉起長劍,隔空掃向宗親大臣,果然,這些人倒吸了口冷氣,并不敢說話。 這時,有個年約五十的大臣一甩袖子,走上前來,兩指指著唐令,怒道:“唐賊,你膽敢囚禁皇上和宗親大臣,難不成想造反!” “哦,原來禮部尚書呀?!碧屏畈懖惑@地笑著,瞟了眼禮部尚書,給身后站著的楚楚使了個眼色。 只見楚楚微笑著點點頭,立馬從靴中抽出把喂了毒彎刀,足尖輕點,飛身躍前,眾人只覺眼前閃過抹明艷的紫色倩影,還未回過神來,就瞧見這個叫楚楚的紫衣美人將禮部尚書抹了脖子。 血噴射得極高,那禮部尚書下意識用雙手緊緊捂住脖子,可因瞬間失血太多,他已經(jīng)無力行動,軟軟地倒地,身子不住地痙攣,暫時死不了,可也絕活不成,就這樣體味著生命一點點流逝…… “啊!” 韓美人驚叫一聲,她本就因為父親暴斃之事備受打擊,如今又瞧見禮部尚書在自己面前被割了喉,再也支撐不住,捂住肚子喊痛。只見鮮血從她兩股間源源不絕地往出流,她掙扎著往前爬,拽住皇后的裙子,哀求: “娘娘,求您救救嬪妾,妾,妾肚子里是陛下的長子啊。” 皇后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見楚楚冷笑了聲,白了眼韓美人,尖刻嘲諷:“你爹就是被皇帝賜毒而死的,我要是你,才不給狗皇帝生兒育女!” 韓美人一聽這話,癡癡地看向龍椅上的男人,兩眼一翻,竟給暈死過去。 “沒用的東西?!?/br> 楚楚不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