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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不孝了,如今,如今” “不用了?!睒s明海大手一揮,直接打斷棠哥兒的話,冷聲道:“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為父自然讓人去叫你?!?/br> 沈晚冬瞧見棠哥兒眼紅紅的,委屈的都快掉淚,她正準備說榮明海幾句,忽然,一旁站著的張嬤嬤湊上前來,屈膝行了一禮,道: “其實夫人也常念叨大公子呢,侯爺,您就讓大公子過去給夫人磕個頭吧?!?/br> 聽了這話,榮明海眼睛微瞇住,唇角浮起抹難以察覺的笑,問道:“夫人那邊是不是來什么人了?” 張嬤嬤一愣,如實說道:“才剛夫人病危,她大伯寧國公和兄長都來了,正在那邊坐著呢?!?/br> “這樣啊?!?/br> 榮明海笑了笑,神色明顯比方才輕松了很多,好似猜到了什么,他瞧了身后低著頭的棠哥兒,淡漠道:“你母親既想見你,那一道去吧,過去后別亂說話?!?/br> * 傍晚的天空最美,殘陽給云邊鍍上層深紅,偶爾飄點風,將鳥語花香一點點吹來,弄得人臉上癢癢的。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沈晚冬緊跟在榮明海身側(cè),一路過來,這男人也不在棠哥兒跟前避諱,始終抓住她的手,怕她吹被風吹著頭,就先行走在她頭里,擋著。 臭德行! 朝前看去,戚夫人的小院外頭站了幾個面生的下人,穿戴倒也周正大方,像是高門大戶出來的,瞧見她和侯爺來了,這幾個下人緊走幾步上前來,跪下行禮,說國公爺和戚大人在里頭呢。 小院里一如往昔,栽種著株傲骨嶙峋的老梅,院中有棵大梨樹,樹上扎了個小秋千,若仔細看,秋千上還有個紫檀木雕成的娃娃。 上房門口站了幾個婆子丫頭,一個個屏氣斂聲,目中似有悲傷之色。瞧見他們來了,趕忙行禮,隨后將簾子挑起,讓出條道兒,請她、侯爺和大公子進屋。 屋里的藥味兒依舊濃郁,內(nèi)室的簾子被放了下來,而外室里有好些人,上首坐著個穿了重紫色直裰的老人,頭上帶著玄色方巾,須發(fā)花白,歲數(shù)有六十多,臉上雖說有了皺紋,可卻并無老人黑斑,瞧著高貴得緊,想來是戚夫人的大伯寧國公。 而在寧國公跟前坐著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他懷里抱著熟睡的麒麟,身上穿著藍色加紗直裰,頭戴進賢冠,樣貌文雅清俊,眉眼間和戚夫人有幾分相似,正是戚夫人的兄長,大理寺少卿戚秀林大人。 那戚秀林瞧見侯爺進來了,忙起身,將麒麟交到旁邊伺候的丫頭手里,緊走幾步過來,躬身行禮,隨后又朝沈晚冬點頭微笑,算是見過禮了。 “冬子,這位是大哥。” 榮明海為沈晚冬引見,相互見過后,帶女人走上前去,給寧國公行禮,笑道:“大伯近來可好?” “咳咳!” 寧國公輕咳了兩聲,避開榮明海的目光,端起桌上擺著的茶碗,古怪笑了聲,只是淡淡說道:“勞侯爺掛心了。”隨后,寧國公起身,行至沈晚冬跟前,上下打量了翻眼前這身量稍有些豐腴,可卻風姿絕美的女人,溫和笑道:“老夫聽文珊提起過夫人,她說自己能在府上安心養(yǎng)病,全賴夫人的庇佑,夫人于戚家有恩哪?!?/br> 沈晚冬臉一紅,忙給寧國公行了個大禮。先前聽張嬤嬤說起過,當年慕元之亂時,戚夫人伯父和父親立下汗馬功勞,皆被封賞,一門二公,子孫在朝為官者不在少數(shù),錦帽貂裘,鐘鳴鼎食,是再顯貴不過的家族了。 只不過后來隨著少帝慢慢長大,戚家竟?jié)u漸不行了,而今也只有寧國公和戚秀林還能立住。 說來說去也只有一句話,外戚難當。 氣氛有些凝重,仿佛連寒暄都無法進行下去。 正在此時,內(nèi)室的簾子被丫頭從里頭掀開,走出個穿著官服的太醫(yī)。 太醫(yī)低著頭,跪下依次給侯爺、寧國公和戚秀林行禮,恭敬道:“夫人才剛嘔血暈厥,這會兒喝了些參湯,已經(jīng)醒過來了,她說想見見家人?!?/br> “知道了,你在外頭侯著吧?!?/br> 榮明海點點頭,微笑著,先請寧國公進去,隨后攜了沈晚冬走在后頭。 呵,文珊特意趁著棠哥兒在府上時候,大張旗鼓地將伯父和兄長請來,想來,是要正經(jīng)交代些事吧。 罷了,她苦了一生,無論提什么要求,答應她便是。 內(nèi)室的藥味兒更重,即使多點了幾盞油燈,桌椅也發(fā)暗,散發(fā)著垂死頹廢的味道,讓人心里壓抑。 地上擺著個紅泥火爐,上面坐著藥罐,正咕咚咕咚熬著續(xù)命參湯。 床上有些凌亂,一個面容清秀的婦人懶懶地靠在軟墊上,正是戚夫人!她瘦了很多,臉上幾乎沒多少rou了,膚色蠟黃無光,大抵吃了太多的藥,唇有些發(fā)黑。眼睛雖大,可黯然無光,呼吸微弱,仿佛下一刻就會閉眼而去。 瞧見戚夫人這般模樣,沈晚冬不禁鼻酸。當年戚夫人被迫嫁給明海,心里本就有疙瘩,后愛人被殺,腹中胎兒被打掉,太后一黨利用完戚家,就開始下手整治。為了家族,她不敢尋死,只有一日日一天天受著秦氏的磋磨,她不是不會報復,是不敢,頭上頂著片雷雨交加的天,她沒法翻身。 如今,仿佛路已經(jīng)走到盡頭,錯的,對的,恨的,愛的……終將了結(jié)。 “妹,meimei?!?/br> 戚夫人無力抬手,指向沈晚冬,強咧出個笑:“你來,坐我這兒來?!?/br> 沈晚冬忙疾步上前,坐到床邊,將戚夫人從背后環(huán)住,從懷里掏出個帕子,幫著戚夫人擦去眼淚,又幫著擦去病人嘴角流出的帶了藥味的涎水,哽咽不已。 “我,知道你昨兒來看我了?!?/br> 戚夫人輕拍了拍沈晚冬的手背,眼淚瞬間決堤,悲傷不已:“你,你能原諒我么?” “快別說這樣的話了,咱們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仇要記?!鄙蛲矶瑴I流滿面。 “好,好,好?!?/br> 戚夫人松了口氣,連說了三個好字,她艱難地抬眼,看向沈晚冬,問道:“我才剛夢見你的兩個孩子了,問大娘要糖吃?!?/br> 沈晚冬用手背抹去淚,往前看去,明海低著頭,背轉(zhuǎn)過身子;寧國公倒是沒哭,閉著眼,一個勁兒搖頭;而戚秀林連連擦著眼淚,想要上前來,終究忍住。 “大姐,你得趕緊好起來,幫我?guī)Ш⒆友??!鄙蛲矶p撫著戚夫人的胳膊,柔聲道:“孩子有乳名了,老大叫喬,老二叫獻,老大很乖,可老二很鬧騰,晚上老是吵的我睡不著?!?/br> “和,和咱們麒麟一樣啊,都是個調(diào)皮蛋?!?/br> 說到此,戚夫人強撐著起來,睜大了眼去瞧丫頭懷里熟睡的麒麟,淚如雨下,她好似瞧見門口還站著棠哥兒,冷笑了聲,對沈晚冬道: “meimei,你,你過去給我伯父磕個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