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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二字,含姝身子一顫,立即丟開了沈晚冬,連連退了好幾步。她眼中滿是恐懼,低著頭,眼睛到處亂瞟,手害怕得沒處安放。忽然,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手捂住胸口蹲到地上,說自己口里發(fā)麻,喘不上氣,手腳抽得疼。沒一會兒,這姑娘竟栽倒在地上,身子蜷縮,連哭都哭不出來。 丫頭婆子們連忙上前,幫著含姝揉搓手腳,待稍微穩(wěn)定些后,才將暈得七葷八素的含姝架著進去繡房。 管家一直皺著眉不吭聲,他沖著含姝的背影搖搖頭,笑著走到沈晚冬跟前,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人,豎起大拇指,連連點頭稱贊:“冬小姐這一收拾,當(dāng)真是國色天香,可堪當(dāng)咱們園子里的花魁。含姝脾氣不好,給你委屈受了,放心,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我會給她長記性的。” “原是我的過錯?!鄙蛲矶指缴媳淮蛱鄣膫?cè)臉,踮著腳瞅繡房,淡淡說了句:“我不應(yīng)該私自翻動她的詩箋,含姝姑娘氣不過,也情有可原?!?/br> 管家笑了笑,道:“你倒是大方,讓白叔開眼界了?!惫芗衣晕澭?,將直裰上的褶皺往平拉了下,帶著沈晚冬往繡房走去,二人站在門口,朝里頭看。含姝此刻脫了個精光,裹著被子躺床上,露出兩根粉藕似得胳膊,只不過胳膊被人掐得青青紫紫,遍是傷痕。她宿醉后的酒氣上來了,叫嬤嬤端盆來,趴在床沿上一個勁兒地吐,好些穢物都粘在垂下的黑發(fā)上,到最后實在吐不出東西了,干嘔著哭,不知道是實在難受的哭,還是在哭自己。 丫頭婆子們進進出出的忙亂,誰也沒注意,她們踩到了含姝脫下的裙衫和褻衣褲。那月白色的褻褲的襠和臀部全是血,看著讓人心疼。 管家冷眼瞧著屋內(nèi),手指頭抹著鼻下的兩道修剪地齊整的胡須,淡漠笑道:“這丫頭還當(dāng)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簡直腦子有病。好一陣歹一陣的,好的時候文靜有禮,歹的時候坐在院子的石臺階上,大冬天的直著脖子看天,能看一晚上。你也不必理她,將就著住些日子?!?/br> “是?!鄙蛲矶皖^,不禁黯然。她想起了鳳鳳,當(dāng)年鳳鳳也是這樣的年紀,一個人在下雨天坐在門口的石階上,絕望。 “行了,白叔帶你去琴房,今兒上午跟著胡先生學(xué)琵琶?!惫芗逸p咳了聲,兩手背后走在前頭,古怪笑了聲:“晚上梅姨回來,會叫你給她彈曲子聽,她要是不滿意,可是會用家法罰你?!?/br> * 辰時去琴房,回到小院已經(jīng)子時了。 沈晚冬拖著疲倦的身軀回到繡房,如同木偶般一動不動,任由翠兒幫她寬衣、換鞋、卸釵環(huán)和潔面。她太累了,彈了一天的曲子,手指疼的厲害。早上去琴房的路上,聽管家白叔說了幾句家法。 女孩子最怕的是什么,丟人。 所以梅姨特意為她的女兒們訂了幾十條家法,說是為了女兒們好,美名其曰:你以為大家閨秀就那么好做的? 其中一條有關(guān)學(xué)琴的,比如今兒師父給你教了支曲子,你偷懶不上心,那就說明太嬌氣了。好辦,你把衣裳脫光,彈曲子給園子里的侍衛(wèi)們聽。哭?害臊?什么時候彈好了,什么時候穿衣裳。 好在小時候父親給她教了多年的古琴,對樂理算是精通,所以琵琶也不難上手。夜間梅姨從外頭回來,聽見胡先生連連贊她:冬小姐古琴造詣極高,技藝和境界都不讓宗師。琵琶上手也快,天分要強過園子里的其他姑娘。 梅姨聽了這話,眼睛都笑成了兩彎月牙,當(dāng)即就將腕子上那只白玉鐲子褪下來,給她戴上,同時給“靜女軒”里的婆子丫頭們各賞了一吊錢,說:以后要好生服侍冬小姐,并且督促著她要在功業(yè)上用功,別偷懶。冬小姐若是犯了錯,你們得加倍罰。今兒你們院里的人沒有看護好含姝,讓她亂發(fā)脾氣,每個人掌嘴二十下。 想到此,沈晚冬不禁寒意凌然,梅姨這般做,分明就是讓婆子丫頭們時時刻刻監(jiān)督她們這些聚寶盆。 正在此時,一陣敲門聲忽然傳來,打斷了沈晚冬的思緒。 “冬姑娘,你睡了沒?” 是含姝的聲音! 沈晚冬想起這女孩白天那般蠻橫打她,心里還有些氣,并不愿意搭理。誰知門卻被人輕輕推開,從外頭走進來個穿淡粉紗衣的絕麗美人,正是含姝。她赤著腳,腳腕上綁著根細細的銀鈴鏈子,懷里抱著個灰胎漆盒,怯生生地站在門口,咬著唇,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沈晚冬,一臉的天真無辜。 “我是來給jiejie道歉的?!焙瓕⑵岷蟹诺厣希逼鹕碜雍?,狠狠地抽了自己兩巴掌,又屈膝福了一禮,抱著漆盒走向沈晚冬,想說什么,可又不好意思說,她打開盒子,小聲道:“這是金絲黨梅和蜜煎香藥,可甜了,拿給jiejie,就算是賠我酒后失態(tài)的禮。冬jiejie,對不起。” “快坐?!?/br> 沈晚冬忙將含姝拉到自己的床上坐下,她這會兒竟全然不氣惱了,真覺得含姝這丫頭惹人疼的很,尤其在微弱的燭光下看,就像朵迷路的夜游芍藥,淡妝濃抹總相宜。沈晚冬揮揮手,讓翠兒和婆子們出去,她從漆盒里捻出枚梅子,自己吃了顆,又給含姝喂了顆,輕笑道:“許是同為天涯淪落人,又許是看見你,我就想起已經(jīng)過世的妹子,覺著親切?!?/br> “我也是?!焙椭^,淚珠子大顆大顆掉到紗裙里,消失不見:“冬jiejie長得好看,和我娘有幾分神似,那么溫柔安靜??墒?,娘死在流放戍邊的路上了,我想她。”說罷這話,含姝眨巴著大眼睛,看著沈晚冬,怯懦道:“jiejie,我今晚能不能和你一起睡,我的房子可冷了,肚子疼得要命?!?/br> 沈晚冬忙點頭,她起身從柜中取出兩套枕頭被子,鋪好后,與含姝兩個一起躺到床上。含姝轉(zhuǎn)身,抱著她的胳膊,小臉埋進去,無聲流淚,像個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在給母親訴苦:“梅姨不讓園子里的姐妹們相互接觸,我每天都要面對這幫討厭的奴婢,她們時時刻刻監(jiān)視我,我每日吃多少、如了幾次廁,她們都會告訴白叔和梅姨。這一年多,我真的快要瘋了,我不想活了?!?/br> “活著,才會有希望?!鄙蛲矶p拍著含姝的背,嘆道:“你死了,除了你家人外,沒人會心疼你?!?/br> “是啊,為了家人,我才茍活至今?!焙芭擦伺玻c沈晚冬枕一個枕頭,她其實才剛認識這個冬姐,可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和冬姐說話。 “我爹原是大理寺少卿,得罪了唐令那頭閹狗,落了個斬監(jiān)侯的下場,家人被賣被殺被流放?;⒙淦疥?,一旦我家敗了,什么親的熱的,都是狗屁!”含姝恨得牙咬的咯咯直響,哭道:“我姨夫是禮部侍郎,在我家出事后,他都做了什么。好,他怕唐令閹狗,不敢為我爹出頭,我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