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
說我們吳家在這縣里是大戶,單論我家和知縣大人的交情,都不是你們這等人能攀扯到的。當初你收了我家的聘禮和四十畝地,就相當于把姑娘賣給了吳家。打官司?哼,十倍還來,否則我們有人陪著你死?!?/br> 民不與官斗,要為她做主的哥哥聽了這話,登時萎了,手使勁兒地錘腦袋,頭低了好久,喪氣道:“老爺別生氣,我們立刻給meimei妝扮,今夜,今夜就送進吳家。” 她哭,她恨,她發(fā)脾氣,她恨這張臉給她帶來的噩運,可是能有什么辦法。 在走之前,哥哥偷摸對她說:“好meimei,先委屈你去吳家,哥哥家去后想辦法,總要把你從吳家贖出來。這姓吳的老頭子看著已然打定了主意,若咱們今夜再爭辯下去,怕是我和嬸子都不能囫圇個兒的走出這客棧?!?/br> 她愣住,百善孝為先,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女子,在這男人主宰的天下,又能怎樣?她欠堂哥一家的情,太多了。 淚將紅妝一遍遍沖掉,頭上簪的金鳳冷漠異常,耳上的明月珰隨著風雪輕輕搖曳。喜堂上的龍鳳紅燭換成了白蠟燭,兩個仆人將那具已經(jīng)冰冷的尸體,抬進喜房。 那個夜好長,她的“夫君”安靜地躺在繡床上,她蜷縮在墻角,連頭都不敢抬。吳家人將婚房反鎖了,不讓她逃,叫她守著尸體,洞房花燭。她害怕那具顏色青白又毫無生氣的死尸,她哭,一直哭。 后來,門外傳來陣腳步聲。 “沈姑娘,是我,遠山。” 她心里劃過陣暖流。 “你別怕,今晚我在門外守著?!?/br> 她感覺,眼中流出的淚,好像變熱了。 后來,她成了吳家的長媳,住進了狗尾巴巷子的最角落那個單獨的小院里,而隔壁就是婆家吳宅。 老爺從鄉(xiāng)下給她買了個丫頭,名喚春杏,他說:“我們吳家不會虧待你,你以后要恪守婦道,不要做出有辱家門的事?!?/br> 她知道春杏其實就是用來監(jiān)視她的,好么,這跟坐牢有什么兩樣。心里雖有千般委屈,卻只能小聲說:“知道了,老爺?!?/br> 她的朱顏玉色,也只有自己和貼身伺候的小丫頭春杏欣賞,再就是街頭巷尾的男人們痞笑著嘆氣罷了。嘆什么,一個貌美如花的黃花大閨女被強迫守寡一輩子。 庭院雖深,可她卻不寂寞,因為有他。 二爺時常過來給她送些吃的用的,隔著門和她說會子話;每回他到外地跑公差,回來時都還會給她帶些時興的小玩意兒,裝在扣子里的胭脂、雕成玉蘭花樣的發(fā)簪、檀木小香扇…… 這些東西,她從來都舍不得用,全都藏在箱子里,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拿出來貼在胸口,感受他的關(guān)切。伺候她的小丫頭將這事告訴了老爺,老爺狠狠地將二爺打了一頓,后來,二爺再也沒敢進來過。她見不到他,只能在深夜坐在大門口,隔著門板,聽巷子里他熟悉的腳步聲,知道他回家了,那也安心。 在她嫁進吳家的不久后,二爺要成親了,新婦是老爺?shù)呐f友之女。自從大爺走后,老爺就沒笑過,如今小兒子成親,他那張如死灰般的臉上,多少有了些春風。 全家都在忙,擦銀器、準備龍鳳燭、腌制牛羊rou……她也要忙,給小叔縫補喜服。不用量,她也知道他的尺寸。她心里好酸,因為他穿上這衣裳,不是給她看。一個沒留神,針刺破了她的指尖,血登時冒出來。 疼?真的好疼。 她眼淚一顆顆掉下來,咬著唇,無聲抽泣,她將指尖的血,寫在衣裳的里面: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渺萬里層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或許,那本就是個她不配想的夢。 誰知在成親前夜,他翻墻進來,在她的窗前站了良久。 第2章 刻骨 她緊張地心咚咚咚直跳,頭皮也陣陣發(fā)麻,本以為他會說點什么,誰知他咳嗽了聲,說:“大嫂,多謝你幫我,天冷了,被子蓋厚些,早些睡吧?!?/br> 當時,她周身仿佛被冰籠罩,癡愣愣站了半天,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手附上臉,一片冰涼,原來,絕望了。 喜事辦的很熱鬧,可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洞房花燭夜的第二天,她見到了新婦,這女孩兒叫鳳鳳,才十六,白凈面皮,生的嬌憨可愛,兩只水靈靈的眼睛到處亂看,瞧見她時,小跑幾步過來,抓著她的手,脆生生地叫她嫂子。 罷了,既然二爺都成親了,有了正經(jīng)的娘子,那她就不能給這小兩口添堵。 后來,她索性不踏出小院一步,即使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不得不見二爺,她也低著個頭,少說話,將全部愛慕藏進心里。她聽見二爺嘆了好久的氣,也知道他不痛快,但有些事,終究有緣無份。 有時候,痛苦的日子過得實在漫長而無盡頭,她想著將這三千煩惱青絲剪掉,去庵里當姑子去,一了百了。 可鳳鳳哭著抓住她的手,說:嫂子,是我伺候的不好么,你為何會有這種念頭。要不我去求老爺,讓他把你放了,然后你就去嫁個比二爺更好十倍的男人。哎呀,你這么年輕漂亮,總不能老死在吳家吧。總之,我舍不得你這般苦熬著,卻也舍不得你離我遠了。你答應(yīng)我,以后你要是嫁人了,就住我隔壁,還當我嫂子。 傻姑娘。 她笑著哭,這話,也只有這生性天真爛漫的姑娘敢說了。 因著這番話,她開始真心結(jié)交鳳鳳,這頹廢無味的守寡生活,因這小姑娘,仿佛有了點滋味。 日子久了,她發(fā)現(xiàn)鳳鳳真的很好,才半大的孩子,卻把吳家打理的井井有條,敬奉長上,寬待下人,進出賬目沒一筆錯的,處理田莊之事比個男人都厲害。家里仆人私下常議論:咱們這位新奶奶說話辦事透著爽利,只是一點,性子有些忒好強。 忽然有一天,鳳鳳在半夜哭著跑進她的小院,泣不成聲:“嫂子,二爺要休了我?!?/br> 她愣住,耳朵瞬間guntang,臉燒的簡直無處安放,難道二爺是因為她才要休了鳳鳳?這,這可如何是好。她連忙撈起癱軟在地的鳳鳳,緊張地問:“為何呀?你,你和二爺不是挺好的么?” 鳳鳳往地上啐了口,銀牙咬破了下唇,血腥氣登時涌出:“哼,只怪我沒個當縣太爺?shù)牡?!我的好嫂子,那李大人原和咱們老爺是同年,有點交情的。他家的小姐李明珠看上了二爺,非要嫁給他不可。咱們老爺又是個勢利眼,一心想要攀高枝兒,給他兒子謀個好前程,我,我,” 居然有這樣的事? “那二爺怎么說?” “他?”鳳鳳將唇邊的血恨恨抿去,抽泣道:“自嫁進來后,他一直待我冷冷淡淡,后來我就曉得他心里是有嫂子你的,因為他喝醉酒常喊你的名兒,說你為何不理他不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