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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手卻沒有松開。 宋崎輕輕地嘆息一聲,沒有多說什么,只提著藥箱上前。 他先替孟媛診了脈,而后緊蹙著眉頭去查看她頭上的傷,面色漸漸凝重起來。 宋崎的沉默讓屋里的人心中皆是一個咯噔,看向躺在床上面如金紙的孟媛時,目光中已經(jīng)染上悲哀和憐憫。 被木棍重擊后腦非同小可,人又流了那么多的血……這樣的傷換個壯漢都不一定能禁受得住,更何況是一個弱質(zhì)女流? 在心里斟酌了一番用詞,宋崎緩緩開口道:“世子妃頭后遭受重創(chuàng),顱內(nèi)血塊充積方導(dǎo)致昏迷不醒。臣只能開藥先替世子妃將顱內(nèi)的血塊消散,但到底能不能見效老臣也不敢妄言。”見陸景初冷肅著一張臉抬起頭來,宋崎下意識地添了一句,“不過方才臣替世子妃診過脈,性命無虞。” 陸景初的臉色并沒有因此有所改善,他動了動干澀的唇,半晌卻只道:“勞煩宋院正了。” 他的反應(yīng)出乎在場之人的意料,似乎有些過于冷靜了。 晉王有些擔(dān)憂地看向兒子,見他滿身狼狽不見舊日風(fēng)華,衣袍上還沾著血跡,便問道:“你可有受傷?”一面說,一面示意宋崎去給陸景初診脈。 然而陸景初卻避開了,他聲音冷淡帶著些許自嘲響起。 “有她護著,我怎么會受傷?”可笑他一個瞎子連自己的小姑娘都護不住?!八卧赫槐毓芪摇!?/br> 宋院正觀他神態(tài)氣息,確定的確沒有受傷方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出去寫藥方。 孟媛這一昏迷就是七日,七日里陸景初衣不解帶地守在床榻邊,哪怕他無法親自照看她,但也堅定地陪在孟媛的身邊。 宋崎的藥方雖未讓孟媛清醒過來,但她的臉色的確在一日日地好起來。 聽了綠淇的描述,陸景初一顆心才稍稍放下些許。 暴亂的流民已經(jīng)教順天府尹拿下,成帝這回動了怒,命人懲處了惡意滋事的流民后又雷厲風(fēng)行地查貪官懲惡吏,把在救濟江南春澇一案中涉事的官員革職查辦了一批,最后將抄查惡吏府衙搜出來的銀錢財務(wù)全部用來安置流民。流民之亂終于慢慢地被鎮(zhèn)壓下去。 孟媛受傷的消息被晉王和柳氏對孟家封鎖了一段時日,可紙包不住火到底還是叫孟家人知道了。孟老夫人因此大病一場,林氏則拋下林月迅速地趕回了京城和孟仲文一道上了晉王府的門。 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兒,林氏哭得如同淚人一般。她有心苛責(zé)陸景初沒有護住女兒,可看著他一臉頹唐之色又把話咽了回去,只能默默地哭。孟仲文也心疼女兒,可卻沒有像林氏一般方寸大亂。他拍了拍陸景初的肩膀?qū)⑷撕爸烈慌?,開口詢問了一番孟媛的情況,末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對他道:“這次的事情不是你的錯,世子不必過于自責(zé)。寶珠這孩子雖然年紀(jì)小看著柔弱,但心志堅韌,她既愿意為了你到如斯地步,你更該好好珍重身子。” 身為父親,知道女兒受傷之后他免不了遷怒陸景初,可是當(dāng)他見著了陸景初,看他把自己折騰得狼狽不堪,怒火雖然未消,但還是稍感欣慰。孟仲文道:“宋院正既說寶珠沒有性命之憂,醒轉(zhuǎn)想來只是早晚,世子切莫累垮自己的身子?!彼幌肱畠盒堰^來還要因為消瘦的陸景初傷神。 此時此刻的陸景初早已斂盡舊日的矜貴疏離,他站在孟仲文的面前,雙肩有些微微下耷,最終只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 孟仲文嘆息一聲,還想開口說些什么,就聽見外面?zhèn)鱽硪魂囙须s的聲音,轉(zhuǎn)頭望過去,就看見一青衣侍衛(wèi)站在門口。 趙宇立在門外拱手道:“公子,屬下把連神醫(yī)帶回來了!” 連朔甫一回到京城,還未來得及回醫(yī)館就聽說了晉王世子夫婦遇襲的傳言,待知道小表妹重傷昏迷將近半月之久,他直接就跑到晉王府來了。 趙宇原本是要出府去接宋崎的,在門口遇上連朔,他一番盤問得知他就是宋崎舊日提及的玉面神醫(yī)連朔不可謂不大喜過望。都說神醫(yī)連朔有醫(yī)死人rou白骨的高妙醫(yī)術(shù),這一回世子妃有救了!見識了連日來因為世子妃昏迷不醒而導(dǎo)致陸景初幾乎要跟著垮了身子,趙宇這會子已經(jīng)下意識地遺忘了自家主子的眼睛。 聽見趙宇提及連神醫(yī),孟仲文和陸景初皆是一怔,旋即二人面上都露出了喜色。 連朔一身仆仆風(fēng)塵,進屋來向陸景初和孟仲文見了禮后也不客套,直接詢問了一番孟媛的近況。陸景初一一說了,而后請他進內(nèi)替孟媛診治。 林氏見到連朔,亦是大喜,連忙退到一邊。 連朔掀袍在床邊的鼓凳坐下,蹙眉搭脈半晌方徐徐地舒展開眉頭,嘴角一翹竟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林氏見了,道:“朔兒,你表妹都這樣了怎么你還笑?” 連朔抬手示意自家舅娘稍安勿躁,緩緩地撣了撣衣袖上的風(fēng)塵,緩緩開口道:“媛表妹福大命大并無大礙可不是喜事一樁?!?/br> 他一派從容,旁人卻不一樣。 陸景初還記得孟媛當(dāng)初對連朔這個表哥的醫(yī)術(shù)稱贊,這會兒稍稍斂了眉頭開口道:“她已經(jīng)昏迷將近半月,眼下還沒有半點兒醒轉(zhuǎn)的跡象……” “表妹夫莫要著急?!边B朔輕笑著打斷陸景初的話,起身道,“正如先前那位太醫(yī)所說,媛表妹頭部受了重創(chuàng),昏迷是因為顱內(nèi)的血塊之故。太醫(yī)開的藥方,我如果沒有猜錯應(yīng)該是尋常促使消腫化瘀的湯藥,且用的是最溫補的方子。不過,須得知方子溫和了,自然見效就慢了些?!?/br> 陸景初皺眉:“那依你之見?” “媛表妹身子虛弱,溫補的藥自是比虎狼之藥好。不過……”連朔眼尾輕輕一挑,信手從隨身的藥囊里取出一樣物什,打開時一派銀光锃亮的銀針,長短粗細不一?!坝盟幍降滋?,不如金針刺xue更好一些。” 林氏看著他手里還泛著銀光的針,心一提,“朔兒,這真的可行?” 尋常大夫若被質(zhì)疑醫(yī)術(shù),少不得要心生惱意。連朔卻毫不在意,他以指輕輕地彈了一下針尖,勾唇一笑道:“當(dāng)然?!痹诮獓?,擅用金針的大夫寥寥無幾,而連朔恰是最擅憑針救命?!氨9懿怀鋈?,定能還各位一個活蹦亂跳的媛表妹?!?/br> 聽他如此說,林氏和孟仲文便沒有再多問,一旁的陸景初眉目沉沉也沒有再說阻攔的話。 命人點上燭火,連朔一面將銀針淬火消毒,一面讓陸景初扶著孟媛坐在榻上好方便他施針。 過了小半個時辰,連朔收了針,用衣袖拭去額上細汗,方道:“舅舅舅母還有世子只管放心。” 知道孟媛不會立刻醒過來,孟仲文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準(zhǔn)備先帶林氏回府,臨行之時看向坐在桌邊喝茶的連朔問道:“子修可要一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