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綴也是見過老太太的,蕭如初每日里請安都是帶著她去,她琢磨了一會,覺得若是換了自己是蕭如初,怕是這會不太敢去那個院子。 不知怎么的,玉綴覺得正房大院總有一股子怪異的氣氛,讓人精神緊繃,片刻不得自在,進去之后只想快快退出來,便是東跨院也比那兒來得好。 雖然這樣說,但是正房大院不能不去,蕭如初與玉綴兩人說著話,便往那邊去了,今兒天氣還不錯,雖然不見太陽,但是好歹沒再下雨了,游廊外種了幾樹夢冬花,如今正是開花的時候,鵝黃的小花簇?fù)碓谝黄穑瑹釤狒[鬧地開著,引來蝴蝶蜜蜂飛舞,一派勃勃生機。 不多時,兩人便到了正房大院門口,蕭如初才至門前,一名小廝便出來道:“三少夫人,老太太今兒身體不適,起不得身,這兩日都不見人了,您還是回罷?!?/br> 蕭如初點點頭,道:“那就煩請你幫忙向老太太問一聲安,待過幾日,我再來請安?!?/br> 那小廝連忙應(yīng)下了,看著兩人回轉(zhuǎn)往西廂院子去,這才再次進了宅院,老太太的貼身丫鬟流螢正在小廳前站著,接過一名小丫鬟遞來的熱水,見了他去,便隨口問道:“人走了?” 小廝道:“走了,說是讓幫忙問老太□□。” 流螢聽了,便道:“我知道了,你先去罷?!?/br> 她說著,端著熱水去了后院,一名小丫鬟躬身端著那金絲絞的鸚鵡架子,老太太正坐在石凳上,伸手逗那鸚鵡吃食,精神矍鑠,哪兒有半點不適的模樣? 流螢過去伺候著,老太太逗完了鸚鵡,又喝了一盞茶,才慢吞吞地道:“走了?” 流螢答是,又把蕭如初的話說給她聽,老太太哼了一聲,冷笑道:“聽她問一句安,怕是要折壽。” 流螢沒答話,老太太擦了手,把帕子往盆里扔了,語氣沉沉道:“都是一群討債鬼,早早死了清靜。” 沒說誰是討債鬼,也沒說誰早死了清靜,聽了這話,流螢只是彎了腰,動作愈發(fā)緩和,并不敢插嘴接茬,只是聲音輕軟地道:“老太太別氣壞了身子才是,不想見,便不見他們,您是長輩,在這府里頭是最大的輩分兒,說出一句話來,那分量是誰也比不過的,何必與晚輩們置氣?!?/br> 這話聽得老太太氣順了不少,想了想,又叮囑道:“這幾日誰來請安都不見,可讓我多順心過幾日罷。” 流螢連聲道:“奴婢記下了,老太太放心便是?!?/br> 第19章 待到第三日,便是蕭如初回娘家歸寧的日子了,玉綴和玉露幾人一大早便忙活起來,又是伺候梳洗,又是收拾行李的,疏桐并吹綠兩人在院里聽吩咐。 因她們回去這一日,匠人仍舊是要來修繕房屋的,今天是最后一日,待翻過瓦片,門窗上了漆,便就差不多了,玉綴叮囑得格外仔細(xì),哪些東西能動,哪些東西不能動,事無巨細(xì),都一一地說了,疏桐吹綠兩人連忙記下。 待玉綴吩咐妥當(dāng),玉露伺候蕭如初梳洗也畢了,待出得門來,玉綴在院子里笑道:“小姐今兒這一身真是好看?!?/br> 玉露得意笑道:“可不是么?我特意挑的?!?/br> 玉綴不由取笑她道:“你邀什么功?該說小姐的手藝好才是。” 蕭如初今日穿了一身齊胸襦裙,櫻色的對襟上襦,薔薇色的下裙,裙角處開著一簇牙白色的梨花,領(lǐng)緣處繡著精致的纏枝蓮,玉綴瞧著瞧著,又是欣慰,又覺得心酸,說出來怕是沒人敢信,這漂漂亮亮的裙子是她家小姐親手給自己做的。 從未有人教過她針線活兒,自打蕭林氏去了,蕭如初的衣服便是她自己縫的,玉綴玉露那會年紀(jì)比她小,連針都拿不住,蕭如初只能自己動手,初始時只會把衣服破了的地方縫在一起,線的顏色也不搭配,經(jīng)常粉色衣服配綠線,歪歪扭扭地縫在一處,瞧著沒問題就成了。 偶爾叫蕭如雪見著了,好一通大肆嘲笑,還叫丫鬟婆子們一同來看,蕭如初臉漲得通紅,一泡眼淚在眼眶里轉(zhuǎn)涼了,到底也沒掉下來,回去趴在蕭林氏常坐的榻上,一動不動半個下午,仍舊是不見哭,玉綴玉露兩個人站在地方上,笨拙地安慰。 待到了傍晚,蕭如初自個兒起來了,拿著衣服去了院子里頭,把那歪歪斜斜的線拆了,重新縫,后來玉綴玉露兩人的衣裳扯壞了,也是蕭如初給縫,漸漸的,她的針線活兒便愈發(fā)好了,也會繡花兒繡鳥,跟府中的繡娘比起來都不差。 后來直到蕭如初出嫁,嫡母蕭劉氏使人拿了各色布料和線來,只是道,如今府里替你忙親事,也騰不出人手來,這嫁衣只能你自個兒動手了。 蕭如初沒說旁的話,接下布料便打發(fā)人去了,邊角布料,劣質(zhì)線,穿進針眼里,沒扯兩下就斷了,根本沒法用,蕭如初也不吭聲,帶著玉綴玉露兩人,將那布抱著就往書房去,路上遇著人還不忘好聲好氣地打個招呼。 待進了書房門,便把布料往書桌上一放,蕭明遠(yuǎn)當(dāng)時的臉色便不大好看,他拿著那布料看了看,臉頓時就黑了,蕭家做的就是布匹生意,蕭如初抱來的這些布料是什么貨色,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蕭明遠(yuǎn)雖然不算重視蕭如初,但是他重視唐府啊,這種布料做出來的嫁衣,穿出去也未免太寒磣了,只怕蕭府的臉都要掛不住。 蕭明遠(yuǎn)使人把蕭劉氏叫過去,當(dāng)著蕭如初的面兒就是一通罵,待罵完了,便吩咐人去自家布莊,布料絲線撿好的拿,甚至還給蕭如初分派了兩名繡娘。 如今蕭如初來唐府穿的這些常服,都是那個時候做出來的,玉綴瞧著,怕是連那兩名繡娘的針線活兒都不及自家小姐。 待收拾完畢,蕭如初一行人便從角門出去了,只是門前空空如也,玉綴疑惑問道:“馬車呢?” 玉露十分詫異,道:“奴婢昨兒便說了,讓他們這個時辰在西角門候著呀?!?/br> 蕭如初道:“別是記錯了門罷?” 玉露道:“小姐說的有理,奴婢這就過去瞧瞧,請小姐稍待片刻?!?/br> 她說著,便轉(zhuǎn)身匆匆往唐府里去了,不多時,便回轉(zhuǎn)來,臉色有些不大好看,道:“他們簡直欺人太甚了!” 玉綴連忙問道:“怎么回事?” 玉露氣呼呼道:“奴婢知道今日小姐要回蕭府,昨天早上便去了馬舍,問他們今日是否有空閑的馬車,倘若沒有,我們也好另做打算才是,可是他們當(dāng)初口口聲聲地告訴奴婢,一定會有的,奴婢這才回去了,誰成想,方才奴婢再去馬舍,他們便說沒有了!” 說到這里,玉露眼睛都?xì)饧t了,道:“可是待奴婢跑到馬廄處一看,好么,奴婢的眼又不瞎,那正在吃草的不是馬,又是什么?” 蕭如初頓時了然,道:“他們可說這馬是給誰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