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薛寶霖你膽兒不小了！”

    寶霖又不傻自然要跑，忙不迭的躲在一人后頭，越發(fā)好不忌憚的嚷嚷起來：“jiejie要打人了！裘和你快幫我攔住jiejie！要不然將來可沒有小舅子了！”

    ***

    且說過了幾日，王大虎衙門休息便過來八寶樓一道用飯，飯席間忽然想起一樁事，便說了出來：“聽說那日薛老婆子同薛老幺一家回去路上被人好一頓打，就才剛出了鎮(zhèn)子沒多遠(yuǎn)的地方兒。我前兩日碰見老鄉(xiāng)，說是各個(gè)打得都不成人形了，薛李氏的嘴都叫打彎了。薛老小那個(gè)混蛋更是腳都教人打折了。吃了那么大的虧，我倒沒見他們?nèi)パ瞄T報(bào)案要抓人的?！?/br>
    薛寶珠正在往王大虎碗里頭夾著大雞腿，聽見這話驚訝了起來，最后忍不住愉悅的噗嗤一笑，“還有這樣的事兒。不過……我可沒叫人去打他們?！?/br>
    “這我還信不過你嘛！”他王大虎又不是懷疑寶珠才說的這事，“這家人在外頭也不知道招惹了多少人，這回被打的官都不敢去報(bào)，也算長了記性?！?/br>
    薛寶珠心想，要真是能滅了她們成日里的邪性也就罷了。只是……到底是誰做的那事？偏巧是在他們離開自己八寶樓后。薛寶珠死來想去想不明白，這時(shí)候便又聽見王大虎道：“如今她們家那些地兒也全叫人收了回去，往后怕也沒心思總盯著你鬧了。”

    “怎的沒地了？”莫大娘哄著小寶琴吃飯，詫異問道。按說田地都是緊要的東西，都是祖上頭傳下來能吃飯的命根子，非到緊要關(guān)頭哪能動(dòng)那東西。何況這薛老小家日子過的一貫好，即便現(xiàn)在不如以前，可總沒有說到過不下去非要賣田地的地步。

    “也就這兩天的事兒，說是去賭了?！蓖醮蠡⒊粤丝诓耍掷仙裨谠诘暮攘艘豢诰?。他倒不是個(gè)貪杯之人，可寶珠這的酒兒也不知道為何能這么好吃。

    “該！”莫大娘皺著眉頭道。

    此后席間的話題便叫繞了開來，薛寶珠就在大堂擺的飯，雖說已經(jīng)打烊了，卻還留了一扇門沒合上。

    寶霖沒什么心思，頻頻朝著外頭看，到最后終于忍不住道：“姐，她怎么這些日子都沒有來了？”

    他口中所提的那個(gè)人正是那日的小姑娘方芳，自打那回薛寶珠同她說過話后，她就再?zèng)]出現(xiàn)過。薛寶珠答應(yīng)過寶霖，倘若她再來，要問問她愿不愿意在自己這人干活的。只是這兩日她一直留著門，卻不見人來了。

    王大虎不知前情，等寶珠重新說了一遍才恍然，又皺著眉怒道：“這男人可真夠無恥的，叫我見了非得送去衙門打一頓板子不可?！?/br>
    “可不就是個(gè)混賬爹?！蹦竽飺u著頭。她懷里頭小寶琴搖頭晃腦的跟著喊混賬。

    薛寶珠忽然發(fā)現(xiàn)好一陣沒見到裘和，他席間出去怎么這么長時(shí)間沒回來？薛寶珠朝著后院看了看，又道：“廚房里還煨著湯，我去瞧瞧好了沒?！钡扔辛诉@托詞，她才往后院去。薛寶珠素有些愛自欺欺人，她往后頭張望了一眼，莫大娘便清楚她的心思了，卻也并不點(diǎn)破了。直等人走遠(yuǎn)了，莫大娘才笑了起來。

    王大虎是個(gè)粗心思，有些莫名其妙：“干娘，咋的了？”

    莫大娘見兩個(gè)小的都在也沒講話說破了，直道：“我們寶珠也是大姑娘了?！?/br>
    王大虎還是一臉懵然，沒懂里頭的意思。

    莫大娘便往他的碗里頭夾菜，“快吃快吃……”

    薛寶珠往后面找裘和，見到他正從后院中過來，兩人正好迎面，她也不磨蹭，當(dāng)即道：“我有話同你說?！闭f著便和裘和兩人走了兩步停在院中。

    院中天井下有個(gè)小苗圃，薛寶珠閑來時(shí)候也曾精心侍弄過里面的花草，養(yǎng)得都極好?！澳惴讲挪辉谕忸^的時(shí)候，虎子叔說了個(gè)事兒。說是那家子人自打那日從我們八寶樓回去的路上就遭人好一陣打了。而且……田地也遭人收了去。”

    她說話的時(shí)候，一直盯著裘和的臉，似乎這并不是為了告訴他這樁事情這樣簡單，而是別有深意。

    裘和沉吟了片刻才啟聲：“嗯?！?/br>
    薛寶珠正是要他說話的時(shí)候，卻沒想到他這樣惜字如金，竟只說了個(gè)簡簡單單的“嗯”字。

    “你難道都不稀奇？”她輕輕擰起了眉頭，無怪乎她要這樣懷疑，“你……不覺得這事兒太湊巧了？”

    裘和的手輕輕摩挲著蘭草的長條葉，聲音低醇，“報(bào)應(yīng)不爽罷了?！边^了一陣，院中靜悄悄的，再?zèng)]有人出聲，而大堂中的交談聲總歸離得他們有些遠(yuǎn)，聽了更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你難道……是懷疑我？”

    薛寶珠心中的確有所懷疑，只是那懷疑在心中盤旋良久卻始終越不過喉嚨吐出。她……她不說更是有種隱秘的擔(dān)心，倘若這事真是裘和做的，那他……薛寶珠說不清現(xiàn)在腦子里在想什么，但總覺得十分憂愁煩惱。她總覺得只消自己問了那樣的話，也就在潛意思的問他是不是已經(jīng)恢復(fù)了記憶。

    薛寶珠原先沒有什么差距，只等到了這一刻才發(fā)覺自己原來比想象中更擔(dān)心這件事。如果裘和……恢復(fù)了記憶，她該怎么辦？一時(shí)，對未來的茫然無知和倏然涌滿了心頭。薛寶珠答不出他的問話，抬起眼眸，發(fā)現(xiàn)裘和亦是在盯著自己瞧。

    或許，是她眼中的慌亂無措太過明顯，裘和忽然低下頭，雙手捧著她的臉在唇上吻了一下。

    “傻子，我怎么會(huì)去做那樣的事兒？”裘和笑，他低頭摘下了自己的荷包，將里頭的幾文錢都倒在了寶珠的掌心上?！斑@幾文錢還是前幾日你給的，既請不了一大波人去打那家子，也設(shè)不了賭局來騙薛萬，你說是不是？”

    若說薛寶珠方才還有顧慮，現(xiàn)在可真是叫打消得半點(diǎn)都沒有了，遂也跟著笑了挑著眉兒嗔道：“你這是在抱怨我給的錢不夠花？”

    裘和道：“哪里不夠，就是寶珠兒什么都不給，我也樂得給你白干活的。誰叫有人是我心頭寶，丟不得?！焙箢^半句話是壓低了聲音去說的，溫?zé)岬谋窍娫谒∏傻亩股稀?/br>
    薛寶珠聽了自然受用無比，只是又佯裝了怒容，哼了一聲，將幾個(gè)銅板仍舊擱回了裘和的手掌心?！罢l稀罕你做白工，我也不是那樣沒人性的掌柜，是正經(jīng)給錢了的！”

    再說司家，也是剛用了飯，丫頭們正往下頭撤席，又重新?lián)Q上了茶和果品。司老太太這一頓飯用得舒心，拉著小孫兒的手不肯放，笑瞇瞇的說到：“該定的都定了，我老婆子的心也跟著安了。我同你娘看過了那家小姐，真叫是個(gè)仙女似得，保準(zhǔn)你喜歡?！?/br>
    司寇面色不佳，扯著嘴笑笑了一記，“老祖宗真愛說笑，真要是仙女就該待在天上了，好好的下凡來做什么。就算了落到了我們家里頭，孫兒哪里去找來瓊漿玉露養(yǎng)著她？”

    司老夫人叫他這話說得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