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4
才剛踏在甲板上,風(fēng)帆“嘩”的一聲就全落了下來。 .. 此時正是海上風(fēng)涌不歇,尺丈有余的風(fēng)帆叫吹得獵獵作響,纜繩一解,船只就緩緩駛離了起來。 這船主乃是兄弟兩個,如今掌舵的就是今兒早上同薛寶珠裘和兩人說話的那個沖脾氣,名喚葛忠。他分明是故意等著這二人上船才起的航,可等人上來卻也不吱聲搭理。只等過了好一刻,忽然又出聲道:“可別嫌夜里頭冷,這要是中途嚷著要走,我可沒法子!再說,我這會子也實在沒空,想談生意也等我停穩(wěn)船下了網(wǎng)后?!?/br> 薛寶珠同裘和相視一笑,并未因他這話而生出惱意。海風(fēng)蕭蕭,倒是比尋常夜里頭要冷上許多,可這兩人也都是做了準(zhǔn)備而來的。晚間將要出門的時候,裘和便是拿了一見寶藍(lán)色的大氅披在了寶珠肩頭。寶珠嫌這東西厚重,人裹在里頭就只能露出一個小小的臉來了,嘟囔著不肯要,還反問他為何不同樣來一件。這時越行越駛離海岸,寒氣也越來越重。薛寶珠攏了攏身上的大氅,倒實在是感受到這東西的妙處來了。這時又不免懊惱怎么也不叫裘和自己也帶上一件御寒。 裘和悄悄拿手從縫隙鉆了進(jìn)去握住了薛寶珠的手,捏了捏她柔軟的手指。薛寶珠發(fā)覺他掌心溫?zé)岵徽f,總還有股綿綿不斷的暖流透過來。她心思旋即一動,想道他原先就應(yīng)當(dāng)是習(xí)武這人,身子骨強(qiáng)健不說更是比旁的人耐寒。 一輪皓月直掛天上,月華瀉落海綿恍若銀屑躍動,船身劃開海面,時不時有小魚飛躍出水面競相追逐。這天地間除卻此間再無旁的紛擾,薛寶珠同裘和兩人迎風(fēng)而立,忽覺得心境也開闊了許多。 “你發(fā)覺沒?”裘和忽然低聲問了一句,俊顏微垂更多了端正之態(tài)。 薛寶珠愕然,仔細(xì)回味也沒能明白了她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納罕不止的看著他。 “咱們方才一路沿著灘岸過來,饒是那些船小的也總有三四個人。你看這漁船這樣大,光是前頭那一張網(wǎng)下去起來也絕非是兩個人能辦到的?!濒煤湍椭乃纪忉?,那早前那婦人的話早落在了他心中。此番尹奉雖不好直接明面上跟著來,可他另有手底下人可用,便趁著薛寶珠小憩的時候?qū)⑦@艘船的底細(xì)摸了清楚。 “只有兄弟兩個再沒旁人?”薛寶珠確認(rèn)似得又反問了一句的。空網(wǎng)下去便也算了,起網(wǎng)時候里頭可是裝著魚的呢。 裘和點頭,“足可見這兩人本事實在不尋常。”他這話雖是同薛寶珠感慨的,卻是不著痕跡的留意后面動靜。 過了不多時,船只便慢慢停了下來,再看四周,入眼之處再沒旁的一艘船。薛寶珠心中暗想,今兒多虧是裘和在這,要不然……自己這會肯定已經(jīng)心慌了。 葛忠粗著嗓子出來,“讓開些!讓開些!”他甩著臂膀出來,只是這原本就是個精瘦的漢子,即便是做出了這樣的動作來,總也并不叫人覺得的魁梧雄壯。 然薛寶珠卻瞧出了端倪來,原來這人……天生有些跛腳,方才如此不過是為了遮掩那不足。她心知此人必是十分介懷此事,遂瞥到之后便立即收回了目光,只當(dāng)沒察覺。 可要說葛忠這人內(nèi)心敏感得緊,如非不是那家老客逼人太甚,他也不肯讓薛寶珠同裘和兩個上船來。也正是自身上的缺陷,致使他性格孤僻不肯同人多接觸,這才讓人占了好些便宜。可這時候早知是藏不住,就時時在意那兩人的動向,手里頭動靜也不由放緩了許多。 “大哥……咳咳?!睆拇摾镱^有徐徐走出來一人,手里端著一碗熱湯,“我早跟你說了,他們兩個并不是壞人?!边@人便是葛忠的孿生弟弟葛小忠。要說這葛小忠可是比葛忠要長得白凈些,他這一露面,葛忠便立即過去扶了他。 裘和教人暗中查過這兩兄弟的底細(xì),哪里是孿生兄弟那樣的簡單。這兩兄弟自出一個娘胎不假,可當(dāng)初生下來時候兩人卻是連在一塊兒的,叫人當(dāng)成怪物一般看待。只他們親娘不肯將自己骨rou淹死,待到七八年后,她娘也頂不住流言蜚語,一日神志不清之下竟拿刀破開了這兄弟二人長了連在一處的腿。如此一來,便總有個要吃虧些,而那羸弱些的葛小忠就險些死了去。 葛忠還稍稍好些,葛小忠只因明顯殘缺些身子更是叫成喊成寄生怪。便是家里頭也更厭惡他一些,連到名字也是葛忠給他的。他兄弟兩個情分不同一般,原是兄弟二人原本共用一條腿,雖是這樣分開了,卻也知道這一世的命運(yùn)只能更加扶持著過了。 薛寶珠只見來葛忠神色十分的緊張,他原本就是個身量單薄的人,可較他而言,來的那個又瘦弱少許多,整個一幅慘慘白白的模樣??蛇@人從葛忠又是完全不同,葛忠時時刻刻擰著眉頭,這人卻是苦情中帶著笑意,將手中的湯碗遞給了他哥哥,湯碗飄出濃郁的魚香味,浮著茭白筍絲兒和魚露,冒著騰騰熱氣兒。 發(fā)現(xiàn)薛寶珠盯著瞧,葛小忠又回船艙里端了一碗遞與她,笑意溫和,讓她暖和身子。 薛寶珠饒是感謝地雙手接過,她會做菜也是喜歡吃,故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卻是直從口中暖和到胃里。這魚丁是黃魚rou,極鮮美,能嘗出調(diào)了蜂蜜和芡粉腌制,里頭料簡單,可熬煮出來的味道卻是不一般,鮮得讓人吞掉舌頭。 “我身子不好,所以先前并未出來……”葛小忠方才說了一段話,已經(jīng)氣喘了起來。 裘和道:“哪里,是我們多要叨擾才是?!毖氈檎驹谒砗?,見葛小忠氣若懸絲,身上藥味濃郁,但人卻是和善的很,特地還朝自己點了下頭。她心有所動,便開口問:“大哥要是覺得嘴里頭發(fā)苦沒味,我家里頭正有幾道祖?zhèn)鞯乃幧?,味道可口不必說,吃了還能調(diào)養(yǎng)身子?!?/br> 葛小忠要回話,卻先咳嗽了起來,被這海風(fēng)一吹,比之前臉色還要差幾分。卻是那葛忠滿眼的光亮,“真的?” 薛寶珠自然點頭,“不論今兒這遭生意能不能做成,等船靠岸了,我都留下秘方?!?/br> 葛忠不覺得對這兩人卸了幾分戒備,他轉(zhuǎn)過去低語同自己喜愛兄弟言語了幾句得了點頭的回應(yīng)。 薛寶珠眼中閃過詫異,可裘和卻是明白得一清二楚。他兄弟二人能弄得下來這樣一艘漁船,非但是老大葛忠一人肯吃苦下功夫,更是因為老二葛小忠有天生技能,便是用耳朵聽一聽,便能知道現(xiàn)在所在的這片水域下魚群多不多。所以這才能每次都收獲頗豐。 裘和先前特意同薛寶珠說的那些話是真心實意不假,可因為他早知道葛小忠的這分本事,再提起時的確是存了幾分私心的。 葛忠顯然也是十分信任自己兄弟,也不耽誤,立即過去將網(wǎng)準(zhǔn)備拋入到河中。那只這轉(zhuǎn)瞬的功夫,他那兄弟忽然驚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