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雨降下，風(fēng)也迅速刮起來，透過模糊的車窗，只看見被吹得四處亂擺的行道木，外面行人匆匆跑過，開始有人陸續(xù)撐開雨傘，穿上雨衣，轉(zhuǎn)眼間，外面就一片花花綠綠。

    這雨來得突然，又沒提前知道，回去準一身狼狽，眉頭不自覺就帶上郁色。

    車內(nèi)人正談?wù)撝@次臺風(fēng)情況，刮得巧妙，正好到明江城，靠海城市，無遮無攔，容易中招，雨勢越來越大，且沒有要停的趨勢。

    梁曉抓著扶桿，視線若有若無地停在外面閃過的車輛屋宇上。

    路況似乎很差，下班高峰期，又臨下雨，加上行人冒著暴雨在橫穿馬路，公交車停停走走好幾次，好在司機技術(shù)穩(wěn)妥，一時之間沒出什么問題，后面的乘客卻在這停停走走的不斷顛簸中，醞釀出狂躁的怒氣。

    “怎么回事??？”

    “速度怎么這么慢，我還得趕回去煮飯呢。”

    “好慢??！”

    梁曉不暈車，但來回顛簸確實會讓人胃里翻滾難受，可這情況又不是人為決定，埋怨司機也沒用。但后邊乘客不買單，附和的哀聲怨道漸起。

    “剛前面明明可以超過去啊?！薄坝窒掠贶囉致ミ?。”……

    “cao，跟狗爬一樣。”

    前面幾聲都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埋怨，梁曉也理解車內(nèi)人焦急的心情，自己心里也急，但這話說的就過分了。

    梁曉看向說話那人，是個男的，年齡不大，二十五六左右。穿著一件掉色的黑皮衣，雙眼圓瞪，一臉痞氣。

    大概沒地方坐，擰著眉頭，渾身氣息很焦躁，“怎么回事啊，老子下去走路都比這快！會不會開車啊！”

    他音量很高，在一片嗡嗡低響的埋怨聲中略顯突兀。

    她稍稍皺眉。

    前面剛好到站，車子停穩(wěn)，后門“唰”一聲忽然開了。

    梁曉眼睛轉(zhuǎn)了下，朝前面瞥去一眼。

    駕駛座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不想坐可以下去?！?/br>
    梁曉心想，這司機也是個暴脾氣的。但也難怪，話未免說的太難聽了。

    男人抓著扶桿，斜著眼睛說：“怎么回事？你什么意思？說兩句不行？”

    到站的人邊下車還邊探頭打量著，車內(nèi)剩下的人手上手機不約而同都放下，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司機手肘抵著方向盤，看都沒往后看一眼，“說話可以，但別說臟話?！?/br>
    “呦，還挺有脾氣?！蹦腥伺牧讼聸]有灰塵的衣服，挑眉頭，“怎么？你一個司機，口氣這么挺大？老子說了臟話怎么？你他媽開這么慢還不讓人說了？”

    司機沒吭聲。

    那人叨不停：“……我勸你跟老子道歉，你這小破司機，老子隨便投訴一下你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道歉？”他笑了聲。

    梁曉看見那人轉(zhuǎn)身，一雙眼睛跟藏在暗夜里的豺狼一樣狠毒銳利。

    他臉色帶著狠戾，眉頭上一道斜進頭發(fā)里的疤痕異常明顯。

    作者有話要說：

    多多關(guān)照。

    ☆、第二章

    車內(nèi)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梁曉視線從面前人身上掠過。

    說話的乘客不自覺降低議論的聲音，視線聚集在中間人身上。

    杵著的男人張了張嘴，沒說話。半天，才被迫硬著一口氣，給瞪了回去：“看什么看！”

    “坐不坐？”

    男人“啐”了一口，往側(cè)目的乘客瞪去幾眼，憤憤叨了一句：“小心老子投訴你！”

    “盡管投去?！?/br>
    站臺人或下或上的差不多，司機收回頭，手柄推動，開動車子，

    梁曉被司機嚇了一跳，渾身氣息太凜冽，看人的眼神中帶著掩不住的狠意。

    她抓著扶桿，不敢再投去視線。

    車子再次行駛。

    外面大雨傾盆，旁邊是互相擠著的乘客，焦躁沉悶的空氣中還若有若無帶著刺鼻汗味。

    方才的緊繃氣氛歸于平靜，沒人在意。

    梁曉側(cè)過身，打算換個方向，卻感覺身后有人在動。

    貼著身后背脊，一寸寸蹭著。

    她繃緊身體，一瞬間以為是錯覺。

    擔(dān)心影響別人，便忍著那股氣味沒動，身后動作卻愈發(fā)奇怪，似乎若有若無地碰觸著她的腰。車上人多，不小心的碰觸在所難免，剛開始沒在意，直到那人伸手在她屁股上捏了一下。

    梁曉倏地轉(zhuǎn)身，對上方才那張臉。

    男人四周是人，臉朝窗外，察覺視線，轉(zhuǎn)過來瞪她一眼：“看什么？”

    梁曉覺得渾身不舒服，可瞟了一圈，周圍不是側(cè)頭看窗外就是低頭看手機的人，只好吁口氣忍下來，把身體側(cè)開一點。

    “別擠，這邊沒位了?！鼻懊嬗腥瞬粷M。

    梁曉：“抱歉?！?/br>
    車內(nèi)狀況沒辦法讓她離得太開，但好歹在自己視線之內(nèi)，身后沒有再傳來惡心的碰觸，她松了一口氣?？烧玖藳]一會兒，卻看見旁邊兩個學(xué)生模樣的女孩咬著唇，臉色很難看。

    梁曉馬上明白，忙轉(zhuǎn)頭，男人視線瞟著車窗，斜過來一眼，“看什么看？”

    她低頭旁邊女孩小聲說：“退開一點?！?/br>
    車內(nèi)人多，再移始終都是那么一個位置，男人跟著蹭了過來，似有似無地綴在身后，狗皮膏藥一樣甩不掉，人沒移開多遠不說，惹得旁人不滿。

    那兩個女孩低著頭，“算了，我再過兩個站就到了?！?/br>
    梁曉眉頭皺得很緊。

    她不是沒碰過這種情況——公交人擠人，蹭來蹭去在所難免。但臉皮在那，基本都會收斂，這人卻堂而皇之，一點廉恥之心都沒有。

    小姑娘年紀不大，大約第一次碰上這種事，除了無措沒有辦法，梁曉朝那男人看去一眼，低聲：“你自重一點?！?/br>
    “有病?！?/br>
    梁曉：“別以為沒人知道?！?/br>
    “你知道個屁你知道？小心老子抽你。”

    周圍人卻狀似無覺，塞著耳機聽歌、低頭刷網(wǎng)頁或是轉(zhuǎn)臉看窗外。

    梁曉抿嘴不語。

    男人嗤笑一聲，湊過來，低聲：“摸你們了又怎么？”

    對上那人瞇縫著的小眼睛，她視線一移，那人居然光明正大地伸手就要去捏兩小姑娘屁股。

    “你干嘛！”梁曉去推他胳膊。

    車內(nèi)眾人紛紛側(cè)目。

    “怎么？”男人臉色一瞬間陰鷙下來，但馬上反應(yīng)過來，粗著嗓子罵道：“鬼叫什么！不小心碰到而已！”

    梁曉冷笑：“不小心？”

    “就是不小心怎么的！”

    周圍明顯沒有想惹麻煩的人，半天也沒人答話。男人有恃無恐，上下打量梁曉，視線從她胸前滑過，嘴上嗤笑：“娘們?！?/br>
    旁邊乘客竊竊私語，卻沒人主動上前說話。

    梁曉深深吸了一口氣，抿緊唇，左手兩指掐著手心。

    平日里沒人這么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