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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九重嬌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67

分卷閱讀467

    竇嬰以天子有子而勸阻住,但到底給了梁王舅舅一絲希望。

    于是來年七王之亂爆發(fā)時,梁王舅舅領(lǐng)軍死戰(zhàn)。

    平叛成功,當(dāng)有梁王舅舅的一半功勞。

    阿嬌后來每每想起此事,都深深懷疑景帝舅舅的別有用心。

    太皇太后寵愛幼子想景帝舅舅傳位于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但景帝舅舅何時接過話頭?偏偏在天下諸王將反之時酒醉而語。

    而且正正好當(dāng)時還有年輕氣盛一心為國的竇嬰在場,只怕景帝舅舅是算好了他會跳出來反對。

    所以,他不擔(dān)心會假戲真做。

    帝王的喜怒哀樂,任性而為,從來也都只是心計的一部分。

    主父偃的死,在許多人眼里是又一次天子受逼殺晁錯的翻版故事。朝內(nèi)市井莫不對諸侯的跋扈憤懣不已,以為當(dāng)對諸侯的收壓還不夠。

    也就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人能看出天子對主父偃早有殺意,今次殺之不過是應(yīng)勢而為。

    卻叫諸侯王再無話可說,將來還得面對朝廷的加倍盤剝。

    越老越精的竇嬰自然是其中一個,他對天子能展露出足以欺瞞天下人的深沉心計而高興。

    帝王之道,從來就只有利益之分,哪來對錯可言?

    他從前還擔(dān)心天子究竟年輕,縱然才華蓋世,但到底心計成算還淺薄了些。

    如今看來卻是他多慮了,能登上帝位的人又有幾個簡單呢?

    也就是他一直不自覺拿看晚輩心態(tài)去看待陛下,才總是不放心。

    今次主父偃的死,竇嬰在天子身上看到了先帝,更看到了高祖。

    他自元光三年到如今一直為相,深受天子信重,自認(rèn)也一展了心中抱負(fù)。

    如今也到了不該再戀棧權(quán)位、急流勇退的時候了。

    天子,似乎更需要一個好掌控順從聽話的丞相,他需要更多集中的權(quán)力。

    至于竇嬰從前擔(dān)心的皇后擅寵亂政的問題,如今看來也不再是問題。

    天子,會有分寸。

    于是,劉徹就順理成章地拿到了丞相竇嬰請退的奏書。

    他指著帛書對阿嬌笑言,“魏其侯這樣的人都學(xué)會了說假話,還老病不堪?請以靜養(yǎng)天年?前陣子衛(wèi)青的那個外甥進(jìn)宮還說和魏其侯一同去狩獵,魏其侯英雄了得,斬獲頗多。如今這就老病不堪了?”

    正當(dāng)初冬之時,陽光清冷卻耀眼燦爛,撒照在庭中四季長青的參天古木上恍惚如盛夏時節(jié)。

    幾縷風(fēng)悠悠然然地從大敞四開的宮窗飄進(jìn)來,懸著的風(fēng)鈴便清脆地響動起來。

    白霧般的細(xì)紗輕飄飄地被吹拂起來,同著冉冉上升的青煙水霧宛如細(xì)腰楚女在起舞。

    劉徹的笑言如一顆石子打破了這一片安謐,他話語間似乎很為時隔多年竇嬰又一次的尥蹶子而不快。

    埋首案間畫圖的阿嬌卻笑了笑,也沒有理他。

    任憑他打量的視線直往她身上鉆,還是小心仔細(xì)地畫完最后一筆才仰頭輕笑道:“阿嬌以為公孫弘謙遜有讓,可為相。陛下以為如何?”

    劉徹心下微驚,他沒想到嬌嬌竟然說出了他屬意的繼任丞相人選。還想著怎么跟嬌嬌解釋叫魏其侯退下去是為了他好,當(dāng)下倒先把種種好奇探究按下,笑道:“皇后這是也同意魏其侯告老了?”

    阿嬌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盈盈上前道:“難道陛下不是這么想的嗎?”

    她柔順地靠在劉徹的懷里,輕聲繼續(xù)道:“陛下啊一口一個魏其侯,也不叫丞相了,方才又說‘也同意告老’。看來魏其侯的辭相正合了心意。何況魏其侯也到了該退的時候了,陛下就準(zhǔn)了吧?!?/br>
    阿嬌想起前世時,這個竇家最才華傲世的魏其侯一生抑郁不得志而死,始終是她心底的一處遺憾。

    如今這般君臣相得而退當(dāng)為一時佳話,也算是她對太皇太后寵愛的一點回報了。

    她到底對得起太皇太后的囑托了,沒叫太皇太后一去竇家就樹倒猢猻散,被劉徹收拾了個干干凈凈。

    出過皇后和丞相的后族,當(dāng)還有三世富貴可享。

    這就夠了。

    劉徹瞧她全然不似不悅,臉上還有淡淡笑意。也就放下心了,又有幾分為自己的小心翼翼好笑。嬌嬌心中從來都是他最重,何時在乎過別的?

    但越是這樣,他就越怕委屈了她,更怕天下人以為皇后不受寵愛了。

    所以他早立太子,用未來皇太后的身份來鞏固阿嬌的根基。

    如此,便是竇嬰退出朝堂也不至于叫嬌嬌不安。

    人是會變的,就如母后從來最重的不也是他嗎?但等他為帝后自覺他再沒有什么需要支持的了,便開始為娘家來向他要權(quán)要錢。

    只有他的嬌嬌還如最開始那般從不曾在意這些塵俗名利。

    他何其有幸,能得阿嬌為妻?

    他攬緊懷中的阿嬌,眸中隱有淚意,忍著滿心激蕩輕聲笑問道:“沒想到嬌嬌還有這般聰明的時候,是朕一向小瞧了嬌嬌。那嬌嬌說說為什么想到公孫弘呢?朕可記得上次汲黯說公孫弘虛偽時,嬌嬌也似乎頗為贊同啊。”

    這說的是前不久朝會時汲黯曾當(dāng)面指責(zé)公孫弘虛偽,以為公孫弘位列三公,卻只食一rou,脫粟飯,為布被。俸祿全用來了奉養(yǎng)賓客,身無長物,是沽名釣譽(yù)之舉。

    公孫弘坦然承認(rèn)了以為汲黯說的有道理,他身居高位卻一窮二白確實有沽名釣譽(yù)之嫌。但他以為高官是奢靡還是儉樸都不影響為天子為帝國出力,劉徹當(dāng)即贊譽(yù)了他。

    阿嬌卻撇了撇嘴角,沒想到叫劉徹看見了。

    她當(dāng)即就有些啞然,又聽劉徹含笑道:“而且這個公孫弘一向還愛和朕唱反調(diào),今年修朔方城,他不就嘰嘰歪歪說秦時曾發(fā)三十萬人在北河筑城,最終不了了之,以為這是勞民傷財之舉。

    磨纏了朕許久,朕叫中大夫朱買臣拿設(shè)朔方郡的好處來詰難他,十問之下他一個都答不上話來,才無奈住嘴。

    如此論體察上意不及張湯,論治國之才趕不上竇嬰的人,嬌嬌怎么會以為朕要用他為相呢?”

    幸好阿嬌閑下來還經(jīng)常琢磨劉徹前世的種種用意,不然現(xiàn)下就真的只能告訴他歷史上公孫弘曾為相了。

    她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閃而過,笑道:“公孫弘是布衣出聲,比不得竇嬰,一旦為相,勢必就學(xué)會了什么叫順上。而且沒有大才,不才正是如今心懷壯志,不愿再受一絲掣肘的陛下需要的嗎?”

    劉徹還真沒想到阿嬌能看的如此透徹,當(dāng)下大笑著攬緊了阿嬌?!斑@天地間,最懂朕的莫過于嬌嬌了?!彼龅販惤啥叄嫘Φ溃骸霸撌菚眱簱?dān)心母后這般聰明可怎么辦??!”

    阿嬌笑笑,并不曾說話。

    談笑間,天子便已經(jīng)下定了準(zhǔn)竇嬰辭相啟用公孫弘的決心,又和阿嬌呢喃道:“漢室慣例都是以功臣列侯或外戚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