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專心之時，竹歌袖中再出雙刀向著馬車中的老者而去。

    壯漢余光瞟見，心里發(fā)緊，知道這是對方掐著了自己的軟肋。他顧不得許多，縱身向馬車趕去，刀鋒在他背上帶過，入rou三分。

    赤紅的鮮血瞬間就染紅了他的衣裳，他卻連眉頭都不曾輕眨一下。

    他幾個起跳間，已經(jīng)到了馬車間，一揮手中的刀，擋住兩柄短刀凜然的攻勢。

    而在壯漢凌然的瞬間，雪舞就抓住了機(jī)會?？v身往場中飛上一匹馬，策馬過來一狠勁撈上阿嬌放在身前，策馬而去。

    等壯漢解圍后回頭一看，竹歌正從翻塌的馬車上背起一個包袱，腳尖翻飛上了一匹無主之馬。

    壯漢大驚，知道中計，正要上前去追。

    車?yán)锏睦先酥棺×怂?，道：“墨風(fēng)，別去，追之無益。”

    他抱拳低頭，當(dāng)即頗為羞慚地低聲說：“是墨風(fēng)無用！”

    老人渾濁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冷芒，輕輕道：“回去吧，到底還是吾小看了張守平?！?/br>
    只是他太滑了，好容易摸到點(diǎn)邊。這次把他驚住了，以后只會更警覺。

    老人微瞇起眼，望著一地濃稠的鮮血?！盎厝グ桑腥税阉麄兒煤孟略崃耍拼麄兊募胰?。”

    壯漢默然點(diǎn)頭，只是低著的眼眸中到底泛起了些淚光。

    時至正午，陽光終于在低沉的烏云間探出了頭。天地間，光芒萬丈。

    阿嬌伏在馬背上，叫雪舞單手緊緊抓牢著。在劇烈的顛簸中，她覺得自己的腸胃都已經(jīng)顛的錯位了，難受極了。

    終于跑了有三刻左右，聽得身后并無追兵。雪舞才微微緩了下手下韁繩，待馬慢下速度來，才把阿嬌扶起來坐在馬上。

    阿嬌接過韁繩，忍住胸腔的疼痛，輕聲說：“我會騎馬，我來吧?！?/br>
    雪舞嗯了一聲，想起方才打斗時阿嬌一臉慘白，拽她上馬時整個人都軟了。又關(guān)切問道：“女士，沒事吧？是不是嚇著你了？”

    阿嬌許久沒有騎馬，好在身體記憶還在，在馬背上坐直了一會也略緩過來點(diǎn)了。只是，心里還尚存著一點(diǎn)余驚。聽到雪舞問，她輕輕點(diǎn)頭。

    雪舞就在身后，安慰她道：“女士，你別怕。時間長了，就習(xí)慣了?！痹拕傉f出口，自覺不對，又趕緊補(bǔ)上一句：“我剛開始的時候嚇的直哭，不過后來就好了?！?/br>
    咦，好像還是不對啊。雪舞怎么想怎么別扭，看著前面阿嬌已經(jīng)僵硬了的肩膀。

    她正要再說什么，竹歌在旁邊笑著開口了：“快別說了，不想就自然過去了?！?/br>
    又問阿嬌：“女士，我們接著去哪？還按原定計劃去函谷關(guān)嗎？”

    信馬由韁間，已經(jīng)出了城郊，真真正正到了渭河邊。兩千多年前的渭河，白茫茫的一片，被冰雪凍住，像一面巨大的鏡子。

    河邊叢生的蘆葦，像一束束火炬，燦爛綻放著。依稀可見，從前奔流不息的模樣。

    渭河，是黃河最大支流。中說它：“渭水出鳥鼠同xue山，東注河，入華陰北?！?/br>
    湖面間浮起淡淡地霧靄彌漫在樹身，似夢似幻。

    阿嬌望著渭河，長出了口氣，一張嘴才知道連舌頭也嚇懵了。“……嗯……好……”

    竹歌眉眼舒展，溫煦說道：“現(xiàn)下時光還早，傍晚之前應(yīng)該能找到落腳處，一邊走一邊說說話，一會就忘了害怕?！?/br>
    雪舞接話道：“女士，有什么事還有雪舞同竹歌呢。想動你，得先問問雪舞的毒針?！钡拇_，雪舞的毒針只要刺中。必入喉間，必死無疑。

    阿嬌深深吸了口氣，點(diǎn)點(diǎn)頭。

    雪舞想起剛剛竹歌叫人驚艷的彎月刀陣，夸她道：“竹姊姊，你刀上功夫練的真好。我當(dāng)初就是吃不起練刀的苦，才學(xué)的針。”

    竹歌莞爾，“練針也不輕松吧?！?/br>
    雪舞失笑，明媚道：“這倒是，練什么都不輕松。不過，好在后來下了苦心去學(xué)。不然，就剛剛的陣勢還真應(yīng)付不了?！?/br>
    阿嬌在馬背上聽著她們的說說笑笑，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暗下來。她一顆撲通亂跳的心，也悄然靜謐下來。再想起上午的那場打斗恍若夢里，生出不真實的感覺。

    天上還是黑云層層，卻始終沒有下起雨雪來。落日印紅了渭河，晚來的河風(fēng)吹拂在河面上，一片安然。

    前面隱隱見著一個村落模樣，阿嬌一策馬，嬌笑道：“竹歌，快走，晚了趕不上吃晚飯了?！?/br>
    再有三刻，到了村中。她們下馬行走在炊煙四起的村中，伸手敲開了一戶人家的門。

    開門的是一對老夫妻，竹歌便自懷中取過一吊錢，說是路上耽誤了時間，找不到客棧落腳了，想借宿一晚。

    老夫妻見是幾個女子風(fēng)雪天趕路，模樣都生的挺好，一看就像是好人家的女兒。便錢也不肯要，熱情地迎她們進(jìn)來。

    老太公一面幫竹歌把馬牽到柴棚去，又一面高聲吩咐老媼去廚下整治些飯菜。

    （注：前文稱呼“小姐”是不當(dāng)?shù)?，這個稱呼到宋時才有，還是賤稱。而“女士”古今不同義，自先秦時就用來稱呼士人女性，是對女性的尊稱。:“其仆維何，厘爾女士?！翱追f達(dá)疏:“女士，謂女而有士行者。“前面的章節(jié)被禁了，修改麻煩，在這說明一下。另外，漢時稱呼老頭為公，尊敬點(diǎn)叫老太公，稱呼老太太為媼。）(。)

    ☆、第一百三十四章 隱身符藥

    阿嬌幾個的晚飯就是在老太公家中用的，漢時百姓質(zhì)樸的很。逢著有客人來家，都是盛情相待，但老媼也僅僅只端的出來稀飯和醬菜。

    老太公束著發(fā)髻，留著長長的胡子。笑起來下巴頦高高地翹起，因為嘴里沒有幾顆牙了，嘴唇深深地癟了進(jìn)去。很有些不好意思。“閨女們，待客不周啊。”一面又出去對老媼低聲吩咐道：“老婆子，把三妹送來的那尾魚明天早上做了。家里好容易來客人，太寒酸了丟人?！?/br>
    老媼脾性好的很，當(dāng)下默然點(diǎn)頭。

    阿嬌幾個在屋里聽了，便很有些難受。漢時富者縟繡羅執(zhí)，中者素紼冰錦，富者鼴鼦，狐白鳧翥，中者廚衣金縷，燕鼦代黃。

    而這對老夫妻穿的是已經(jīng)洗的發(fā)白的短褐布衣，家中窮困可想而知。只怕自己連粥都吃不上，卻給她們這些非親非故的陌生人吃稀飯。

    百姓之善，難怪酷法嚴(yán)苛?xí)r為人詬病，說百姓質(zhì)樸，不當(dāng)用以重典。

    幾個人在屋里當(dāng)下心里都有些難受，尤其是雪舞同竹歌苦出身的。

    而第二天起來洗漱后，早飯吃的是一尾魚配稀飯，這是老夫妻小女兒年關(guān)邊送來的。老夫妻一直舍不得吃，卻給了她們吃。

    人性，可以很丑陋，也可以很溫暖。

    用過早飯后，竹歌去牽過馬，再三謝過這對老夫妻，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