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任何事，你只需跟著我，安靜地跟著就行了。”

    他也知道，只要跟她說什么，都免不了一場爭執(zhí)與牽扯。這不是他想要的。一直以來，他都覺得累，很累。今天，他想安安靜靜地，放松一回。

    雪下得很大，待到他們抵達(dá)城外時(shí)，山河大地已經(jīng)裹上了一層薄薄的銀裝。也直到出了城，李霽才準(zhǔn)允沈連城拉開簾子，探頭看外邊的景色。

    又不知行了多少路，馬車終于停下了。

    “下車?！崩铎V說著起了身，率先下去了。

    雪還在下，車夫?yàn)樗麚伍_了一把印有喜鵲登枝的油紙傘。他接在手里，在沈連城下車時(shí)，為她擋了紛紛而下的雪。

    沈連城卻是拂開他，望向眼前的靈隱峰，問：“來這里做什么？”

    ☆、第373章：摔了一跤

    李霽看了漫天的大雪，又望向靈隱峰的山頂，話語低沉回了沈連城的問話道：“登頂?！?/br>
    “雪這么大，如何登頂？”沈連城不禁皺眉，“再說了，靈隱峰上什么都沒有……”

    “從前是什么都沒有。”李霽說著，將手中的油紙傘遞給沈連城，幾近帶著命令的口吻道：“拿著。”

    雪的確很大，大得迷人眼睛。沈連城沒有推卻，獨(dú)自撐了傘。但看著靈隱峰白茫茫猶如高插入天的頂峰，她還是不愿挪開腳步。

    李霽在前走了幾步，不見后頭有動(dòng)靜，于是回了頭催促，“還不走？”

    “偏要這么大的雪上去？下雪天，山路可不好走?！鄙蜻B城腳下仍是不動(dòng)。

    “難道要我背你不成？”李霽斜睨了她，絕不因?yàn)樘焐霞娐涞拇笱?，而改變登頂?shù)臎Q心。

    沈連城皺著眉，終是不情不愿地邁開了步子。

    令她意外的是，上靈隱峰山頂?shù)穆?，不再是從前人多走出來的山間小路了，而是由花崗巖，一塊一塊鋪砌起來的石梯。不過，雪很大，石梯已被覆蓋得雪白。走在其間，若不小心，也還是容易跌跤的。

    沈連城端著十二分的小心，一手撐傘，提著裙擺，走得是又氣又惱。

    不知走了多久，她都走得熱了，終于氣惱地將傘扔向李霽，砸在他的后背。待他回頭時(shí)，她便氣呼呼道：“山上究竟有什么？我可沒有興致，與你在山上看什么雪景。”

    李霽折身，從地上撿起傘來，向她走近，為其撐好，不緊不慢道：“到了你就知道了。”說著，他抓了她的手腕。

    “放開。”沈連城猛地掙了掙。掙脫不掉，她更是怒道：“我自己會(huì)走！”

    “我看你自己并不會(huì)走。”李霽緊抓著她，連拖帶拉帶她繼續(xù)往臺階上去，還恐嚇道：“聽話?，F(xiàn)如今，我可不是從前那個(gè)對你有著百般耐心的霽郎?！?/br>
    沈連城只得隨了他，一步一步沿著一級又一級臺階，往山上去。

    李霽抓在她腕間的手，是溫?zé)岬?。他就這樣抓著她，與之并肩而行，沒有游移過，也沒有松開過。

    天上地下，一片蒼茫。

    沈連城累了，她再也顧不上心中氣惱，喘著氣坐了下來。

    李霽方才放開她，在一旁坐下。眸光掃過她兩頰的紅潤和淺鎖的眉宇，他卻感到了久違的平和與安寧。仿佛這一刻，這個(gè)世間，只有他和她兩個(gè)人。

    是不是這個(gè)世上，只有她和他兩個(gè)人，她就不得不依附著他，與他相互做伴了？若是如此，李霽倒希望，世上其他人都死絕了。

    沈連城則在不停地捶捏自己酸痛的腿腳，渾然不知他的注視。待她猛然間感出些什么，側(cè)臉去看時(shí)，李霽已斂了眼底的悵然與向往，恢復(fù)了一臉世人都欠他巨債的模樣。

    “可以走了？”他神色輕蔑，話語冰冷，率先站起了身。

    沈連城也站了起來，一個(gè)字也沒說，一鼓作氣走在了前頭。都爬到半山腰來了，那她就索性到山頂瞧瞧，李霽究竟要帶她上去看什么。

    因了這個(gè)念頭，她腳下越走越快，終于摔了一跤。

    她一邊膝蓋，重重地磕在了臺階的邊沿，頓時(shí)痛得她眼淚都出來了，卻又不愿大呼小叫。她強(qiáng)忍著，一張臉都痛得失了顏色。

    李霽見狀張了張嘴，卻又閉緊了，只是皺眉走過去，將她攙扶起來，淡漠地問一句，“還能不能走？”

    沈連城痛得還未緩過勁兒來。歇了半天，她才試著重新邁開步子。膝蓋上的傷，痛是痛的，但她，且能忍得了。

    又不知走了多久，她卻覺得膝蓋上越發(fā)地痛了，于是再一次停下歇息。她掀開衣裙，想看看傷勢如何。李霽的目光，也瞧了去，驚見她白色底褲膝蓋處都被血染紅了。

    原來她傷得這樣重！

    沈連城見到膝蓋上的紅色血跡，也吃了一驚。適才磕的那一下，竟是如此嚴(yán)重！不過，她很快放下裙擺，裝得若無其事遮掩了去。

    李霽見狀，便也忍了忍內(nèi)心的沖動(dòng)。

    他能做的，就是她休息的時(shí)候，不再催促她，并緊緊跟在她身后，以防她再要跌跤時(shí)，能及時(shí)攙住她。

    他其實(shí)討厭這樣的自己。

    背棄自己的，自己痛恨至極的女人，他為何要憐惜？

    時(shí)至中午的時(shí)候，雪停了，靈隱峰的山頂，終于近在眼前。

    同樣映入眼簾的，還有那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寒月紅梅，一股別具神韻、清逸幽雅的香氣撲鼻而來。梅林深處，似還有一間小屋，影影倬倬，似夢似幻。

    少時(shí)，沈連城爬過這靈隱峰，多年不見，想不到竟有人在這里灑下了這般景致。

    沈連城恍然回頭看李霽，問：“這片梅林，是你栽下的？”

    一個(gè)能在城外林中留一處小木屋用來素時(shí)休閑的人，為何不能在這山頂，栽上一地梅樹，再建一座小屋？

    “上去吧?！崩铎V沒有否認(rèn)。

    點(diǎn)點(diǎn)綴綴的紅梅，迎著風(fēng)，蓋著雪，傲然風(fēng)骨，果如詩書中的形容。

    沈連城擒住一根枝椏，輕輕地晃了晃，晃去了枝頭的雪，也晃了自己身上和發(fā)間，飄飄灑灑，一層紛落的白。

    她笑著，不以為意地拍了拍。一時(shí)之間，她忘記是誰帶她來的，又是奔著什么目的才帶她來的。

    李霽也忘了。她這樣的笑，久違得他便是在夢里也難得見上一回。

    這時(shí)，從木屋那頭，緊步走來了一個(gè)身著灰色布衣的小道人。

    上來他便向李霽施禮，有些惶恐道：“不知大將軍這么大的雪天也會(huì)來，家?guī)熡植辉谏缴希瑢?shí)在是不巧，還望大將軍莫要怪罪。”

    “無妨?！崩铎V溫和道，“我今次來，不過是想看看這山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