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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色祥和的僧尼在誦經(jīng),這僧尼不是別人,正是他出家多年的娘親。 “娘。”她還未做皇后便出了家,黎灼還是習慣叫她娘親。 “施主,貧尼法號凈空?!眱艨兆缘厣掀鹕?,她一身灰色僧衣,戴僧帽,脖子上是一串佛珠。她眼角已有了細細的皺紋,可是依舊看得出當年的風華。十次拜會九次凈空是不見的,黎灼一年幾乎只見她兩三次。 “娘,孩兒最近很苦惱。”黎灼說,“最近這一個多月,jiejie突然變了性子,變得很陌生,對我也不似以前親近了。” 凈空神色淡淡:“出去說吧。” 凈空領著他到了寺廟后院,在松樹下的石桌旁坐了。 黎灼覺得有些委屈,這些年,真正陪著他的,其實只有jiejie一個。他不是不相信輕凰,他只是覺得他要失去她了。 “jiejie住到公主府去了?!?/br> 凈空手里轉著一串佛珠聽黎灼講,并不打斷他。 “我讓丞相徹查她,不是不相信她,只是有些老臣老是嚼耳根太煩。” 黎灼一臉苦惱。 “灼兒?!?/br> 黎灼驚訝地看著自己娘親:“娘剛剛,叫我灼兒嗎?” 凈空嘆一口氣,停了手上轉佛珠的動作。 凈空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br> “你要相信輕凰?!?/br> 黎灼心口悶的一口氣豁然找到了出口。 “施主心結既然已解開,就請離去吧?!?/br> 黎灼站起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謝娘親教導?!?/br> 凈空受了這一禮,如若不是她這么早出家,也不至于讓他連個親近說話的人也沒有。心下凄然,又想,有些陳年往事,難道終究不能塵封么? —— 付嶼在顛簸中醒了。她身上蓋了件外袍,身下是墊子。車里只有她自己,顧長奪出去了。她的頭有些疼,頭上的紗布還沒拆,她扶了扶傷口處,覺得有些麻癢。 她坐起來,袍子滑下。她想了會兒,記得自己暈倒之前坐的好好的,怎么醒了就是躺著了?顧長奪開竅了? 付嶼撩起小窗簾,外面的景色自然是陌生的,只不過比之前的路有人氣些,隔著不遠就看到了供人休息的亭子,看著樣子是走上大路了。 她輕咳了一聲,車簾一動,顧長奪探身進來。 “你如何了?夢中見你緊皺眉頭?!鳖欓L奪在她對面坐下,“給我手?!?/br> 手?付嶼笑了笑,手心朝下伸過去。 顧長奪垂眸,她的手指纖長,手腕很細。她的心思,從來都是明目張膽。當他沒辦法了么? 食指中指切脈,拇指固定。他竟是反手切脈。付嶼看著一臉認真的顧長奪,笑意盈盈:“這么不穩(wěn)的地方你看得出什么病嗎?” 顧長奪抬眸瞧她一眼:“最好是絕癥?!?/br> 付嶼瞪眼,她剛剛是不是聽錯了什么? 顧長奪還是不喜不怒的模樣。 付嶼愣了愣,隨即邪邪一笑:“別啊,我絕癥了誰來娶你?!?/br> 馬夫樂呵呵地趕著馬車,突然聽到長公主慘叫一聲。他剛回過頭,就看到自家大人一撩車簾出來,臉色黑沉。 馬夫覺得自己仿佛撞破了什么秘密:“大……大人,長公主……” 顧長奪瞥他一眼,馬夫噤聲,他只是個馬夫??! 顧長奪喚了自己的馬,上馬打馬走了。 馬夫鞭子還沒甩,后邊又有動靜。 付嶼一撩簾子出來,瞪著顧長奪的背影:“會切脈了不起啊!” 馬夫一臉驚恐地看著活蹦亂跳的付嶼,沒事? 付嶼一只手握著另一只手手腕,剛剛顧長奪切完脈,忽然極快地捏了她的手腕,非常疼!不就是調(diào)戲了他一下么! 顧長奪在前面,自己騎著馬,沒有穿外袍。付嶼覺得自己被氣笑了。 前面,吳飛的身子有些怪,細看,他懷里坐著的,不是木七是誰?木七估計是真的不在意這些的,一個大姑娘家,這么光天化日之下坐在一個大男人懷里,付嶼扶額,有時候,木七真的比她還不在乎男女授受不親的禮節(jié)。 “木七。” 木七聽到喊聲,猛回頭,然后撞到了吳飛的下巴。 木七捂著額頭,瞪他道:“你撞我干什么!” 吳飛忙將身子往后仰:“你自己撞上來的,我下巴還疼呢!” “把我放回去!” “你自己要騎馬,兇什么兇!” 吳飛把木七放到馬車上。 “腿還沒結痂別老是亂動?!?/br> “嘿嘿,我不是為了不打擾你們么?!?/br> 付嶼奇怪:“打擾我們?” 木七眨眨眼:“主子剛剛睡著的時候丞相抱著主子,主子不知道嗎?” 木七看著自己主子突然眉眼帶笑。 “我睡著的時候他抱我了啊……” 木七警覺:“難道說丞相非禮主子!這,這是大不敬!” 付嶼點頭:“嗯,確實大不敬?!?/br> 付嶼神色不像是生氣的模樣,木七抓了抓自己腮頰,看不懂啊看不懂。 途中休息,在一個涼亭中。付嶼靠著柱子坐,出了一身冷汗。 木七有點著急:“主子你怎么了?怎么臉色這么白?” 顧長奪走過來:“讓我探探脈?!?/br> 剛剛在車里切脈確實是不穩(wěn)的,他只看了個八成?,F(xiàn)在她脈象虛浮,心率不穩(wěn)。 顧長奪凝神探脈,抬頭,對上付嶼似笑非笑的眼睛。 付嶼忽然靠過來,小聲地說:“我叫付嶼,到江南的這幾天,都叫我付嶼。交付的付,島嶼的嶼?!?/br> 她的氣息柔柔的,掃過他耳廓,他稍稍拉開兩人距離,她看著他的眼睛。她的皮膚失了血色,有些蒼白,長睫輕眨,眼神微漾,他的心中猛地一動。 “為何?”他垂眸掩下自己情緒。 付嶼一臉認真:“我叫付嶼?!?/br> 我真的叫付嶼。 “你不是輕凰么?” 付嶼笑了,帶著些漫不經(jīng)心:“你有沒有喜歡的女子?” 顧長奪沒表情。 “如果你有喜歡的女子,喜歡的不得了,我就不強求你了?!备稁Z說,“在我還沒有愛上你之前。” 顧長奪終于直視她了:“你為什么變了一個人一樣?” 她沒有看他。 付嶼看了看自己的手,陌生又熟悉,白細的指骨,圓潤的指甲。 付嶼輕輕呢喃:“是啊,變了一個人。都不是我自己了?!?/br> 顧長奪沒有說話,只覺得付嶼的表情有些落寞,還有些,憂傷。 “你為何做那種事?”顧長奪問。 “什么事?” “虐|待女妃?!?/br> 付嶼輕輕笑起來,她的眼睛明亮,笑起來的時候微瞇著,像只恬足的貓。 付嶼托著下巴認真的想了一會兒,回答他:“也許,我是真的想那樣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