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守靈吧，這太廟離皇宮有幾程子路，天高皇帝遠的，娘娘就算半道上突然得個什么病，或者是不見了，想必也沒人會追究。只是……娘娘夜里陪在大行皇帝邊兒上，就沒聽見先帝說將皇位傳給誰么？”

    鄭則盈一怔，抬眼質(zhì)問他，“你什么意思？”

    “臣要娘娘傳先帝口諭，將皇位傳給燕王?！?/br>
    她聽了仰頭大笑，笑得眼淚都下來，長長嘆息著，“陸淵啊陸淵，你當真是為了那個女人無所不用其極么！要燕王登基？哈哈哈哈——你將繡好的嫁衣拱手讓人，你道燕王一旦坐上了那個位子，你還有命活么？”

    陸淵一哂，嗤笑道：“這就不勞娘娘cao心了，娘娘還是收拾收拾細軟，準備上路吧，帝陵里陰潮，比不得柔儀殿里奢華，樣樣都要打點，臣得娘娘提攜一場，您放心，等出了宮臣會替您打點好一切。”

    鄭則盈望著躬身在她面前的人，從前他會替她描唇，畫眉，陪著她在柔儀殿里逗鳥下棋。她記得有回夜里撐不下去的時候，是他陪在她榻前，曾經(jīng)對她那樣俯首帖耳的一個人，如今也會對她惡語相向。

    她一直知道他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對待人和事向來毫不留情，她知道和嬪是他昨夜親手殺死的，他登上了這個位子，殺的人還少么？得罪了他，也許過兩天入殮收棺的就該是自己了吧。

    只是這樣一個心狠的人，居然也有為一人不惜放棄一切的時候，也許不在他的心尖上，就什么都可棄了吧。

    閉上雙眼，淚水劃過臉頰，只覺心痛如刀絞。

    第57章 登極封后

    太后一夜之間病重，大行皇帝在奉先殿停靈了二十多來天，殉葬的人數(shù)早已擬定，二十八那日就都送下去了，因靠近年關，唯恐大行皇帝在底下寂寥。這一年，宮里宮外都過得凄慘無比。

    因鄭貴妃二十五那日，宣稱大行皇帝留下了口諭，要立燕王為皇帝，朝中雖有些異議，但太后此刻病重，其中緣由大伙也都心知肚明，就算是提出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給誰做臣下不是臣子呢，更何況，要論實力，燕王的才略比之先帝要高出許多。

    謹身殿里，白幡漫天，風一吹揚起老高，重重梵音縈繞在整個大殿中，先帝的太妃們都在守靈。按規(guī)制沒有殉葬的妃嬪一律稱作太妃，等先帝入殮之后，眾人都往泰陵守陵，余生便是青燈古佛終老一生，比起那些殉葬的妃嬪，除了留下一條命來，其余的也不見得好多少。

    衛(wèi)辭也跪在謹身殿，按理兒她貴為公主是先帝的meimei，雖不是親生的，可畢竟位分在那兒，皇帝駕崩是大事，她也該要來守靈的。

    前幾日還算應付，到了后半夜，越發(fā)熬不住了，上回在乾清宮里受了風寒還沒好徹底，再加上一瞬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身子一病不起，腿跪得有些發(fā)麻，想站起身來松松腿，腳下一踉蹌，差點倒在地上。

    身后突然伸出一雙手，掐在她的咯吱窩處，想抱孩子似的扶住她，她一怔，猛地回頭，竟是燕王。

    “你身子不大好，我送你回去?！?/br>
    不等她拒絕，人已然被他牽到外頭，外面很冷，殿內(nèi)雖然比外頭暖和，但梵音陣陣念的人頭昏腦漲，這么一出來，反而神清氣爽些。

    衛(wèi)辭瞥見他的右腳，似乎不大順暢，走路有些不得勁，想起太醫(yī)的話，他以后都要一直這樣不良于行。

    愧疚上前道：“你……腿腳好些了么？”

    過了一個月，他似乎沒有以前介意了，手里執(zhí)著風燈，淡淡道：“好多了，至少不扶東西也能走路?！?/br>
    他不過二十幾，卻落得殘疾之身。往年聽人說，腿腳不好的人，一逢陰雨天就會疼痛，這樣的疼痛會纏著他一輩子。

    良久無言，他走在她身側(cè)，衛(wèi)辭仰頭道：“對了，還未來得及恭賀你，明兒入殮以后就是登極大典了罷?！?/br>
    燕惟如淡淡望著遠方，呵笑了聲，頓住腳又往前走，他是未料到事情發(fā)生的這樣快，本以為要廝殺一番，誰知竟不費吹飛之力就登上九五之尊，也許是老天爺助他。

    “明兒登極……你會上奉天殿吧？”

    衛(wèi)辭一笑，“以前給司馬翊做meimei，如今又要給你做meimei，看來我真是天生當meimei的命?！?/br>
    “可我不想做你的哥哥，你忘了，你如今是我的燕王妃，大行皇帝親下的最后一道旨意?！?/br>
    她立住腳，愣怔怔地望著他，驚呼：“那是假的，你忘了么？”

    燕惟如呵笑，回過身來，牽住她道：“我哄你頑的，你還當真了?！?/br>
    衛(wèi)辭心里終于卸下，嘆了口氣道：“一點都不好頑，你嚇死我了?！彼谒砼裕肷尾诺?，“我想出宮?！?/br>
    抬眼一看，兩人已然到了重華殿，他抬頭望了一眼匾額，怔怔道：“我會盡快安排的，眼下登基事情多，你又是先帝親封的燕王妃，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你公然出去了怕是不好跟大臣們交代，你暫且等等，等我和陸淵商量了再告訴你?！?/br>
    她信真不疑，應了一聲邁進門檻里，回過身來道：“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天寒，你要注意不要受凍。”

    他頷首點了點頭，望著她進殿，“我知道了，你快進去吧?！?/br>
    說罷望見她進殿，小小身影直至隱入不見。月色皎潔，抬頭望，月光正好遮擋在屋檐頭頂上，月光灑下來，落在腳邊，映的臉上黑乎乎的看不真切。

    過了今夜，這大郢就再也不是司馬家的天下了，他也終于如愿以償，明日一早，太陽會照在奉天殿的日晷上，從此日出日落，都是當屬他燕惟如的天下。

    仁壽宮中，燈火通明，太后已經(jīng)幾日沒下床了，現(xiàn)如今連食物都喂不進去了，司馬云錦一直沒日沒夜的近身侍候。

    青榕端了湯藥進來，望見趴在床榻邊上的云錦，不忍道：“公主，您已經(jīng)幾日沒合眼了，您這么著身子可吃不消，這兒就讓奴婢來守著吧?！?/br>
    云錦迷糊地爬起來，只覺身子酸痛，揉了揉眼道：“嬤嬤，你回去吧，皇兄走了，我想親自陪著娘，等著她醒來?！?/br>
    約摸著有一個時辰，榻上的太后漸漸醒來，望見云錦，淌眼淚道：“我的兒啊，如今這世上就剩咱們娘倆了……”她說著不能自已，已經(jīng)一個月了，可皇兄走的事實還是讓人難以接受。

    “娘，你還有我，錦兒永遠陪著您。”云錦心酸，趴進她的懷里嚎哭著。

    外頭青榕進來，見此慘容心里不忍，朝身后端了一碗盅，道：“御膳房剛剛熬了一鍋鯽魚湯來，這大病的人喝了最滋補元氣了?！?/br>
    青榕剛走進來，一旁的云錦再也忍不住了，捂著嘴干嘔著，太后一驚，忙問：“怎么了？”

    云錦擺手，“無事……”說著就捂嘴沖出去了，她此刻已經(jīng)有孕兩月了，身子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