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能死也瞑目！”

    她說罷轉(zhuǎn)過身看向謝老夫人。

    “祖母。”她眼紅聲啞，手按住自己的心口，“我就想問問你，我到底哪里做錯了？你非要置我于死地？”

    第九十章 難平

    謝柔惠，你是大小姐。

    從她記事起，這句話就被無數(shù)人在耳邊重復(fù)的說。

    當(dāng)然，她不記事的時候，這話也在被人不停的說。

    “我是謝家大小姐，我是謝家的希望，我是天命的丹女，我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

    小小的女童站的歪歪扭扭，四周圍繞著無數(shù)的丫頭仆婦。

    “大小姐，大小姐，邁一步。”

    女童邁出一步一歪摔倒在奶媽懷里，四周一片哀嘆聲。

    “大小姐還不會走啊?！?/br>
    “西府的小姐比大小姐還小，都會走了?！?/br>
    年輕的婦人撇下屋子里一眾亂哄哄議事的男人們疾步而出。

    “惠惠還不會走路嗎？這可不行，奶媽，你們不許抱著她，讓她自己走，不能走，就站著?！?/br>
    女童聽不懂她們的話，看到站在廊下的婦人，她高興的就張開手。

    她要母親抱，母親最喜歡她，再忙再累也會帶著她。

    但母親沒有走過來，身邊的丫頭仆婦不僅沒有抱住她，反而退開了。

    她一個人歪歪扭扭的站著，孤零零的站著。

    從那時候起她就知道了，她走路要早，說話要早，入學(xué)要早，讀書寫字要好，總之她做的一切都要最好。

    “我從四歲，就開始跟著母親讀經(jīng)?！?/br>
    “從那時起每天天不亮我就要起床，晚上躺在床上還要背誦經(jīng)文。”

    “你們知道那些經(jīng)文有多繞口嗎？你們知道那些經(jīng)文有多少嗎？我從四歲，一直背到十二歲，八年啊，八年啊?！?/br>
    “我只背經(jīng)文就夠了嗎？不夠，我還要讀書，還要寫字，還要畫符，還要練舞，還要辨認各種蛇蟲，草木。山川水紋，朱砂山礦?！?/br>
    “從四歲，到十二歲，八年啊。整整八年啊，我沒有一天休息的時候，不敢休息也不能休息，因為我是大小姐，因為我關(guān)系著謝家的存亡。”

    謝柔惠伸出手。

    “你們看看我的手。握筆畫符寫字磨出繭子，你們看看我的腳，踏步舞蹈也磨出了繭子?！?/br>
    “這么多年我都沒有吃飽過，因為怕長胖，巫舞跳的不好，我有好些想吃的從來沒吃過，我也不知道吃飽是什么感覺?！?/br>
    謝大夫人眼淚滴落。

    女兒受過多少苦，沒有比她更清楚，因為她想要女兒比她優(yōu)秀比她好，所以比她還要苦。

    “惠惠。每一個大小姐都是這樣過來的?！敝x老夫人說道，“十年磨煉才能擔(dān)起一生神責(zé)?！?/br>
    謝柔惠點點頭。

    “是，先苦后甜，我知道?！彼f道，“而且多少人恨不得也能受這苦，不，不，這不叫苦，這是天將降大任的預(yù)兆，這是天大的好事。我也愿意擔(dān)起這大任，我愿意事事做到最好，我將那些經(jīng)文倒背如流，將那些咒術(shù)牢記于心。我日夜不敢貪玩，節(jié)日不敢懈怠，我甚至不敢生病，我一心一意的學(xué)，一心一意的磨，祖母。你說，我這十二年學(xué)的怎么樣？做的怎么樣？”

    謝老夫人點點頭。

    無可否認，從小到大謝柔惠都聰慧機敏，學(xué)業(yè)贊譽無數(shù)。

    “你學(xué)的很好，你母親用心的教，你也用心的學(xué)?！彼f道，嘆口氣，“惠惠，你不是丹女，不是因為你學(xué)的不好，而是因為長幼有序，祖訓(xùn)有定?！?/br>
    謝柔惠哈哈笑了。

    “什么是長，什么是幼，我是長是你說的，我是幼也是你說的，到底是祖訓(xùn)有定還是你自己的喜好有定？”她喊道。

    謝老夫人帶著幾分愧疚哀傷。

    “惠惠，我很抱歉，當(dāng)初是祖母弄錯了，你有怨有恨，都沖祖母來?！彼f道。

    “當(dāng)然要沖你來，當(dāng)然要怨要恨你，難道不恨你恨我自己?。俊敝x柔惠說道，“我的祖母，你就別再假惺惺的演戲了，你就直接說，你不喜歡我，你就喜歡她，你就要讓她當(dāng)大小姐..”

    她伸手指著一旁的謝柔嘉。

    “謝柔惠，不是所有人都會喜歡你，也不是所有人都該喜歡你。”謝柔嘉再也聽不下去了，喝道，“不喜歡你，就是要害你嗎？不喜歡你，就是你的仇人嗎？謝柔惠，你能不能別總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樣，明明是你推我落水，明明是你親口說你不喜歡我，你從小到大都厭惡我，你只想要這個世上只有你一個，你就是要害我，你怎么好意思說我是你的仇人！”

    “你就是我的仇人！你就是要害我！”謝柔惠喊道，帶著幾分癲狂，“你們一句話就毀了我十二年的辛苦，你們害我如同喪家之犬，害的我被人陷害被人嘲諷被人作弄，害我要被我自己的父親殺死?！?/br>
    她伸手指著謝柔嘉又指著謝老夫人，渾身發(fā)抖。

    “你們害我人不人鬼不鬼，難道我要把你們當(dāng)恩人嗎？你們差點毀了我一輩子，說句抱歉就完了？真是可笑，我可不喜歡別人對我說抱歉，我只喜歡對別人說抱歉。”

    她已經(jīng)瘋了。

    失去丹女之位，從大小姐變成二小姐，果然還是逼瘋了她。

    在場的人神情復(fù)雜。

    “惠惠，這都是我的錯，我陪你，這一輩子我陪著你過。”謝大夫人哭道，伸手要抱住她。

    “行了?！敝x文興卻邁上前一步將她抓回來，恨恨的看著謝柔惠，“別再鬧了，沒人害你，是你先鳩占鵲巢，現(xiàn)在不過是歸于正統(tǒng)而已，要怨恨，就怨恨老天吧！”

    “天道無情，別將人禍推給它！”謝柔惠伸手指著天，“說我鳩占鵲巢，不是天說的，是人說的！”

    她看著謝老夫人。

    “祖母，你所謂的長幼定論，還敢再說一遍嗎？”

    “我敢?！敝x老夫人看著她點點頭，“大小姐眼中有紅斑，你們可以看看，謝柔嘉眼中是不是有紅斑?！?/br>
    院子里的丫頭仆婦都已經(jīng)退了出去，但謝文昌謝文秀謝文俊，還有西府的老爺們都聞訊趕來了，被允許進門后正好聽到這句話。

    “看什么看啊，老夫人你說有就有！”

    “我們都看過了。還要再看什么。”

    “還讓她胡鬧什么，趕快拉下去！成何體統(tǒng)！”

    大家氣憤的說道。

    謝老夫人卻抬手制止大家的亂哄哄。

    “惠惠，你看一看?！彼俅握f道。

    都說謝老夫人對子孫不在意，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