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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就能做出千種姿態(tài),而一種顏色入了窯更能燒出萬般變化。 孫妙輕“咦”了一聲,沒想到孫奵挑的花器竟然真的有人選了,她提醒道:“這個色并不是時興的花器用色,也沒有什么好的前作,在庫房里堆了許久,你們選它怕是要費些心思了?!?/br> 孫奵聽了又有些猶豫不決,畢竟最后插得不好不僅浪費功夫,還大丟顏面。 林淡秾卻覺這花瓶明艷活潑、靈動非常,細細把玩一番已放不開手,她笑著說道:“不過玩鬧,便是最后插得不好,大不了也就不拿出去給人看。難得見這樣的特別的花器,實在有些手癢?!?/br> “是了是了,正是這樣,在自己家里何妨一試了。”孫奵悅然撫掌:“況且我們也未必會插得不好啊,哈哈,指不定你們到時會不會大吃一驚呢。” 孫妙抿唇輕笑:“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插吧,也讓我能看看你的杰作。” 林冉華看了看兩人手中的黃釉瓷器,亦稱贊道:“確實難得一見,試試倒也不妨?!?/br> 侍婢放下重帷障風,又為主人家奉上金剪、甘露等一應物件,等一切都準備就緒,林冉華與孫妙也各自擇好了要用的花器。 四人圍著桌子坐下,林冉華與孫妙皆是胸有成竹,沒過多久就挑選好自己的花枝拿了金剪就直接上手修剪枝葉。孫奵見對面兩人手腳如此之快,撐了片刻忍不住也拿起剪子,尋了一朵最漂亮的開始修剪枝丫。 而此時,林淡秾還不緊不慢地在挑選花枝,一一比對著花器看顏色相不相協(xié),她已比劃了許久,仍找不到合乎心意的。 孫妙放慢動作,嘆息一聲:“阿美太過于急躁了?!?/br> 林冉華收拾完一朵牡丹花,將它放在自己的花堆里,望過去看一眼便知道孫妙的話中之意。她只笑一笑,并沒有搭話。 …… 那廂孫奵剪了幾支花,很快便覺得無從下手;她拿起自己修剪的花枝又放到花器里一看,更是面有難色。她折騰了片刻,最后還是先罷了手,湊到林淡秾那邊去。 對方還在比劃。 “淡秾淡秾,你選好了嗎?”孫奵問。 林淡秾“唔”了一聲,給她看自己的進度。金剪干干凈凈,甘泉清澈如昔,黃釉花盆放置在前,旁邊攤了一堆的花草,卻沒有一朵能雀屏中選。 孫奵很是遺憾:“我還以為你方才選這個,是匠意于心?!?/br> 林淡秾忍俊不禁:“原來你竟然是這么想的?!?/br> “是啊,否則也不至于去和jiejie說她會大吃一驚?!彼f完,低嘆三聲“哎哎哎”,顯然覺得自己失策。 林淡秾拂去去葉上的一點塵土,忍不住笑道:“當時見它就有一些蠢蠢欲動,這樣也算一點匠意了。況且也未必不行啊,反正現(xiàn)在還早。說不定我們后來者居上呢?” “……不錯,淡秾你說得對。我們不能輕易言敗?!睂O奵定定看她動作,忽然道。 林淡秾見她正經模樣,忍不住抿唇偷笑。 “淡秾,你現(xiàn)在在比色嗎?”孫奵問道。 林淡秾點點頭:“是,我也是第一次見這個顏色的花器,還有些無從下手,便準備先從顏色找起來。” 孫奵看她手下一一試過的花色,一臉慘不忍睹:“每一個都很古怪?!?/br> 林淡秾又失敗一次,只能也嘆一聲,不過她心態(tài)尚好,只是不急不緩地繼續(xù)試下去,間或也凝神思索能否有什么新的樣式適合這花器。 孫奵已是懶得再去擺弄自己那邊的花草了,干脆留在這邊看林淡秾弄,她看了一會兒,便覺無聊,與林淡秾搭話道:“妙jiejie與冉華jiejie昨日又去了郡主府里面,她們的詩社現(xiàn)在是越弄越大,更是各自去了花名,冉華jiejie是水仙,妙jiejie則擇了菖蒲的花名。” 林淡秾道:“很是相稱,水仙菖蒲皆是花中雅者?!?/br> 孫奵:“那你可知其他?” 林淡秾笑著搖搖頭,孫奵嘻嘻一笑,說話是件趣事,更何況是和自己的好友說話。她一張嘴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她:“郡主是牡丹,王三娘是桂花,李十二娘是山茶……上官氏是梅花……” 林淡秾聽到一個人名,終于忍不住停了手,側過頭去問道:“上官氏?” 孫奵聞弦知雅意,悄悄小聲給了對方肯定的答復:“是了,正是那個上官氏?!?/br> “……”林淡秾心情復雜,實在很難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她亦低下聲音,問:“她,她還好嗎?” 孫奵:“不知道,不過想來應該還好,又不是嫁不出去,只是當不了皇后了?!?/br> “……” “她這樣也算是名留青史了,”孫奵搖搖頭,似嘆似憐:“畢竟是古往今來第一位有名有姓被皇帝退聘悔婚的女子,自她以后,皇帝退婚就有了定例?!?/br> 林淡秾無言以對,只能低垂下頭,擺弄著手里的花葉。 孫奵嘆息完,道:“你看到當日之景了嗎?” “恩?” 孫奵:“退聘之禮。宮門大開,皇帝迎回了當年先皇為他下的聘禮。上官文怡在上官家門前怒焚了自己的嫁衣,然后將咬文嚼字地將皇帝罵了一通?!?/br> 林淡秾:“……這個不知道?!?/br> 孫奵道:“哎,你們住的遠,不知道這些事情。上官家離孫家近的很,當日我們雖不便出去看,但母親讓家仆偷偷過去再回來復述。據(jù)說里里外外圍滿了人,上官氏當著所有百姓的面,直接對禮部的官員發(fā)了難,最后焚了自己的嫁衣。說一片癡心不得惜,從此陳郎陌路人?!?/br> 林淡秾兩指抹了一下樹葉,心思沉重。對上官氏,她總有一種又羞又愧的感覺。因她知道對方應當是自己前世的“主母”,而但凡妾對上妻總是有些抬不起頭的,更何況今生上官氏實際是因自己被退的婚。林淡秾心思本就重,很難不對此抱有負罪感。 孫奵見她沉重的模樣,不以為意笑了一下:“怎么了?” 她不待林淡秾說話,已經徑自開口解釋:“我當時也和你一樣,不過娘和我說上官文怡應當是早有準備了。她口條清晰、旁征博引,一看就是早就已經準備好要發(fā)難了。你是不知,她當時燒毀衣服以后周圍所有人都給她叫好,連禮部的官員也拜了她一拜,賺足了名聲、道義。街頭巷尾都贊她有先輩遺風,傲骨錚錚?!?/br> 孫奵支著下巴,嘆息道:“她與皇帝都沒見過,何談癡心;母親還告訴我那官員也是她家的,這是合伙演的一出戲……哎,總之我是不喜歡她了?!?/br> 林淡秾撫摸著花枝,反而道:“她這樣聰明,我反倒放下心來了?!?/br> 孫奵瞧著她,似有些不解:“為何,她心思這樣深?” 林淡秾道:“用來保護自己的心思,也沒礙到旁人,難道不好嗎?更何況……也未必一定要見過才會喜歡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