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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有來敲門,“里面的客人,請問有沒有事?” “我們沒事,先去忙活其他人吧?!饼忋逶聘糁T道。 門外的服務(wù)生也覺得奇怪,其他廳里的客人都暈了過去,怎么就這廳的沒事?但此時亂糟糟一片,人手不夠,服務(wù)生也便沒有多問,趕緊就去其他地方幫忙了。 人走之后,龔沐云的手仍是覆在夏芍眼前,夏芍的視線里,除了男子掌心的薄粉,什么也看不清,只能聞見地上的血腥氣,卻看不見地上躺著的尸身。她這才明白過來,龔沐云是不想讓她看見屋子里的慘狀。 夏芍笑了笑,卻有些不習(xí)慣地往旁邊一退,離開男子的掌心,“沒事?!?/br> 人是她殺的,連殺人她都敢,還怕看看尸身么?再者,這人的性命是交代在她手上,不管怎么說,該背負(fù)的,她都要背負(fù),記住這個人也是應(yīng)該。 龔沐云看著她退開,少女低垂著頭,一副避開的模樣。他感覺到掌心里那一抹溫軟的熱度離開,甚至剛才掌心里被兩把小刷子刷過微癢的感覺,仍然存留著。她一襲早春般淺嫩的旗袍,干凈整潔,立在門口兩具染血的尸身前,似這世間一寸安詳?shù)膬敉痢?/br> 龔沐云一垂眸,抬手便往墻上一處覆去。 “啪!” 廳里的燈被他關(guān)了。 夏芍一愣,卻見龔沐云立在墻邊,黑暗里身形俊逸修長,語氣還是那么地漫不經(jīng)心,含笑道:“我那時候比你年紀(jì)小得多,殺了那人,我就沒去看他的樣子。第一個就不看,往后的便都是一個樣了?!?/br> 他語氣談笑一般,夏芍卻聽出他是在說他第一次殺人的事。 第一個不看,往后就都一樣了? 這話說的是輕巧,但她總覺得男子散漫不經(jīng)的笑意里說不出的蒼涼。好似一個不大的孩子,從小就在殺人與被殺里成長,一路走來,倒在他腳下的人他從不去看,漸漸的,所有人對他來說都一樣,面容模糊,唯有死亡時淌出來的血才是真實(shí)。 然而,連這些真實(shí)他也懶得看,只是看著這些人前赴后繼,他們送死,他含笑。 這是什么樣的生活? 夏芍淡淡垂眸,很明顯,龔沐云生活的世界與她的相隔太遠(yuǎn)。 “看來,安親會的當(dāng)家,日子也不好過?!毕纳中α诵?,摸黑走去衣架旁取了外套的小風(fēng)衣穿上,然后去宴席旁拉開張椅子坐了下來,把龍鱗收進(jìn)包里,等。 龔沐云望著她的背影,微微一笑,也不再說話,跟她一起等。 嚴(yán)龍淵來得很快,市區(qū)這么大,龔沐云打了電話,他竟約莫七八分鐘便到了。 一行二三十名面容冷肅的黑衣人進(jìn)來,把屋里的情況一看,嚴(yán)龍淵竟走過來單膝跪在了龔沐云面前,低頭請罪,“當(dāng)家的,讓您受驚了?!?/br> 龔沐云一直長身立在門邊,如畫的眉眼間一派漠然涼薄,淡淡垂著眼,卻能讓人覺出力度來,“我倒無所謂,好好的一晚,讓夏小姐受驚了,倒是十分過意不去?!?/br> 嚴(yán)龍淵一聽,在地上沒起身,只是轉(zhuǎn)了個身,對坐在椅子里的夏芍跪著請罪,“夏總,屬下們來遲了,讓您受驚了?!?/br> 夏芍雖知安親會來歷古老,但沒想到還保留著這些規(guī)矩,被人跪著,她雖不習(xí)慣,但臉上也沒表現(xiàn)出來,只說道:“嚴(yán)老大起來吧,今天這事,說來跟我可能也有些關(guān)系。” 嚴(yán)龍淵聞言一點(diǎn)反應(yīng)也沒,跪在地上,腰板挺直,頭低著,一副任憑處置的模樣。 “你只是請我吃頓晚餐而已,這些人是無孔不入的?!憋@然龔沐云以為夏芍的意思是,如果她今晚不請他吃飯,就不會發(fā)生這些事了。他笑意溫和,再垂眸看向嚴(yán)龍淵時眸中意味已成了涼薄,漫不經(jīng)心問,“這些人的來路看出來了?” 嚴(yán)龍淵跪著回身,俯身道:“戚宸?!?/br> 龔沐云淡淡挑眉,卻并不意外,轉(zhuǎn)頭往茶室里看了眼,“那女子尚有一口氣在,救活她。送回去給戚當(dāng)家的做個回禮?!?/br> “是?!?/br> 夏芍看著平時在省內(nèi)黑白兩道人人敬畏的嚴(yán)龍淵,此刻在龔沐云面前竟大氣不敢出一聲,不由垂眸,內(nèi)心搖頭,暗嘆這些人,果真跟自己不在一個世界。 既不是一個世界,她也不多管閑事。只是龔沐云提起那女子,倒叫她想起一件事來。 夏芍立刻起身,去了茶室。地上四具男人的尸身,皆眉心中招而亡,這人雖是龔沐云殺的,但卻是她動手困住的,有她的一份在。她一路從尸身旁走過,來到軟榻后,看見地上躺著的那女子氣息已很微弱。 夏芍想弄清楚的是,為什么她沒從這女子的面相上看出殺機(jī)來。她的殺氣通過訓(xùn)練可以收斂,但面相上的信息不是憑她的意識便能掩飾的。 為什么,她沒看出來? 夏芍盯著女子看,女子倒在地上,兩只手腕呈不自然地扭曲,胸口處還中了一槍,氣息微弱到幾乎已經(jīng)快不行了,眼睛更是緊緊閉著,人已昏迷了。 此時茶室里燈光亮堂,暖黃的燈光照在女子臉上,可以看出這女子面容姣好,肌膚白里透紅,柳眉紅唇,稱得上美人了。 “……”咦? 夏芍忽然一愣,覺得哪里不太對。 美人? 美人倒沒什么問題,只是……這肌膚是怎么回事?! 這女子受了如此重傷,為什么肌膚還是白里透紅的?尋常人早就慘白了吧? 夏芍目光一變,想到一個可能性,倏地蹲下身就去摸女子的臉。她也不知道自己猜測地對不對,只是想起以前看電視時候的場景,在女子臉頰一側(cè)摸著什么。 身后卻伸來一只修長如玉的手。 那手雖溫潤如玉,探去女子臉頰一側(cè)的手指卻含著涼薄果斷的力度,精準(zhǔn)地便揭開了一角,順手一撕,一張薄薄的面具便已在手。 夏芍驚訝地看著龔沐云手上的面具,她曾聽師父說過,民國年間就有老藝人能做出人皮面具來,覆在臉上,跟真人的臉皮子沒什么區(qū)別。這種手藝現(xiàn)在是沒有了,但科技越發(fā)進(jìn)步,倒是能用一些高科技的材料做出來。這事兒以前夏芍只是聽聽,沒想到今晚真被她給見到了! 夏芍沒接那面具,只是再看一眼女子如今全然不同的臉,臉色已是慘白,哪有一分血色在? “原來如此,怪不得。”夏芍喃喃道。怪不得,她看不出女子面相上的信息,原來這根本就不是她的臉! 一張易容過的假臉,還真是面相術(shù)上的大敵。 “這些人,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很多。所以我才說,有些臉,不看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