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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說這番話的意思。 杭慧攏了攏頭發(fā),往座椅上一靠,說道:“聽說你和董宛夏不只是校友,你倆還是情侶?難怪當年你有這么多董宛夏的私密照片?!?/br> 程豐的臉在一霎那變得慘白,拿著咖啡勺的手緊緊握住,手上的青筋變得分明。 杭慧冷眼看著程豐的反應(yīng),又說道:“我跟你談了半年的戀愛,一直以為你就是個唯唯諾諾的懦夫,沒成想,我竟然把一批白眼狼放在身邊整整半年,程豐,你給我說實話,你的手里,除了我當年讓你去污蔑董宛夏是坐臺小姐的通話錄音,還有沒有其他東西?” 程豐抬起頭看了一眼杭慧,杭慧真的非常漂亮,雖然有人說她是花瓶,說她是依靠金主上位,說她簡直是演藝圈的一股泥石流,說她演的絕世美女個個辣眼睛,但是誰都不能否認,杭慧長得非常漂亮,她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那里盯著你看,身上就會給人一股避無可避的壓抑感。 程豐知道自己這么多年,其實一直都非常害怕杭慧,杭慧就像一根魚刺,無情牽扯出那些骯臟不堪的記憶,卡在他的喉嚨里很多年,吞不下去吐不出來,魚刺扎破了喉嚨,受傷的地方開始腐爛發(fā)炎,他沒有辦法告訴別人他很痛,沒有人能夠告訴他,該怎么治,也沒有人能夠給他治。 他害怕杭慧背后那股強大的勢力。 他害怕當年的事情敗露,自己變得一無所有。 他害怕想起董宛夏,想起曾經(jīng)那個一無所求卻又毫無保留愛著自己的女孩子。 程豐只說了兩個字:“沒有?!?/br> 他說的是實話,留下電話錄音,是他不得不做的自保行為,讓他像對付董宛夏那樣去對付杭慧,他真的沒有勇氣。 杭慧有一句話說得一針見血,程豐是懦夫,他只會傷害一心一意愛著他、毫不設(shè)防的董宛夏,卻連杭慧的一根頭發(fā)絲都不敢去觸碰去拔,欺軟怕硬大概說得就是他這樣的人,程豐比任何人都要鄙視、憎惡這樣的自己,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一步步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模樣。 他受夠了貧窮,受夠了白眼,他太需要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可是殘酷的現(xiàn)實擺在他跟前,沒有錢沒有勢,一個一窮二白的窮小子,拿什么去跟那些富二代星二代爭? 杭慧相信程豐不敢說話。 她就是有這個自信。 杭慧從自己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丟到程豐跟前,說道:“你把錄音給刪掉,從此以后我和你就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倘若你敢做些什么手腳,程豐,就像你說的,我不只能夠要你的命,我還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卻不得求死?!?/br> 杭慧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她有那樣的資本,那張銀行卡靜靜地躺在程豐跟前,程豐只覺得自己被人當頭打了一棒,侮辱嗎?就算是侮辱,他程豐也只能受下,要是稍微識點抬舉,他甚至應(yīng)該道一聲謝謝賞賜,猶如封建社會那些卑躬屈漆的奴才一樣。 程豐緊緊握住自己的雙手,他在極力地壓制著自己的怒火,杭慧起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臨別之際又轉(zhuǎn)身看了一眼程豐,冷哼一聲,說道: “說起來,董宛夏這個人最令人可憐的,偏偏就是喜歡上了你這么一個人渣,偏偏還不知道及時止損,一頭扎進來了之后就一條道走到黑再不肯回頭,程豐,你要是有點人性,你就該給董宛夏守身如玉,否則今后死了下地獄,你看董宛夏會不會放過你?” 杭慧五十步笑百步,指責程豐沒有人性,拿著包走得干脆瀟灑,程豐一直狠狠盯著杭慧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視線當中,程豐才再也控制不住地抓起桌上的咖啡杯,狠狠丟在地上。 陶瓷杯子在地上碎了一地,服務(wù)員聞聲趕了過來。 “先生,你——” 服務(wù)員為難地指了指程豐造成的狼藉,程豐冷眼看了服務(wù)員一眼,將杭慧留下的那張銀行卡遞給服務(wù)員,說道: “破損的物品賠償費用從這里扣除,有多的,你就給我捐了吧?!?/br> “先生——” 服務(wù)員不明所以地拿著銀.行.卡,開口想要叫住程豐,程豐卻已經(jīng)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雁歸來咖啡廳。 失魂落魄? 這樣的場景已經(jīng)很多年沒在程豐的身上出現(xiàn)了。程豐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管理,不論那一天的工作有多累,心情有多糟糕,人前永遠都是保持了一副彬彬有禮、謙謙公子的形象。 可是這幾天,無論是那次拍攝雜志痛罵化妝師還是這次咖啡廳見杭慧砸杯子,程豐已經(jīng)失態(tài)很多次了。 程豐進入電梯,彎下腰捂著肚子,胃里傳來一陣陣的刺痛,疼痛讓他幾乎站不住腳,這些天程豐總是做惡夢,睡到半夜的時候感覺到窒息,喉嚨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程豐掙扎著從夢里醒來,空曠的房間安安靜靜,程豐將自己的房間布置地非常簡單,一張床一張柜子,落地的窗戶厚重的深灰色窗簾,除此之外,房間里什么都沒有了。 杭慧說程豐應(yīng)該守身如玉,其實自從和杭慧分手之后,程豐就再也沒有交過女朋友,連一個曖昧對象都沒有,他不自知地換上了一種名為戀愛障礙的心理疾病,他再也不知道怎么樣去喜歡一個人,什么樣才算是對一個人好。 或許,程豐從來就不懂什么叫喜歡。 而他把喜歡他的董宛夏推向深淵的時候,才是徹徹底底講自己隔絕在了感情的門外,他的心成了一顆石頭,被埋葬在無盡悔恨的深淵,他永遠都再等不來救贖,除非死亡,他才能夠從那爛泥里面脫身。 不,即便死了,他程豐也是埋在爛泥里面。 第35章 鏡像(十四) 宋一鳴醒過來的時候,天才剛蒙蒙亮。 宋一鳴一時分不清自己身處何處,只覺胳膊有些酸漲,剛要轉(zhuǎn)個身,卻見自己的跟前趴了一個喬云。 喬云一頭栗色的長發(fā)由一根黑色的皮筋扎了起來,整個人趴在床沿邊上睡著了,呼吸平穩(wěn)冗長,睫毛下邊是一片陰影,窗外透進來斑駁的樹影,影子隨風影影綽綽地搖曳著。 宋一鳴想起來了,他開車送喬云回家,路上遭人追車,出了車禍,所幸,喬云沒事。 宋一鳴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喬云的臉,若是放在平時,他絕對不會做這般沖動出格的事情,宋一鳴向來都是一個嚴于律己的人,但是那些規(guī)矩那些禮儀,一旦碰上了喬云,就好似統(tǒng)統(tǒng)被瓦解了一般,只想著:靠近她,再近一點,將她護在自己的懷里,替她擋下所有的不快樂和不幸運。 喬云臉上的皮膚溫溫熱熱的,鼻息之間溫熱的氣息打在宋一鳴的手背上,宋一鳴只覺得自己的耳朵燒得慌,他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這么做,可是那雙手卻是貪戀著不肯放開。 “喬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