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0
羽翼肱骨之一,自然首當(dāng)其沖地受到來自各方的明槍暗箭—— 當(dāng)然,朝堂之爭,不到萬不得已不至于兵刃相見,那時他們對趙玠的打壓主要還是在朝堂上。 那時趙玠也只是個不到二十的年輕人,又因出身寒門而勢單力薄,面對各方的打壓自是左支右絀、疲于應(yīng)付,實在也分不出太多心思安撫家中的小妻子。 菜米油鹽的俗務(wù)磋磨、政見相左、夫妻間日漸疏于交流而冷淡,如此種種,最終讓傅雁回再無法忍受,從此家無寧日。 彼時除了趙玠的母親與他年幼的弟弟趙通外,他年邁的祖母與與他們夫妻二人同住。老人家眼見著曾經(jīng)蜜里調(diào)油的小兩口一日日漸要成仇的架勢,自是心痛難當(dāng),時常忍不住出面干涉。 不過,趙玠的祖母到底只是平凡老婦,拉偏架是在所難免,總是斥責(zé)傅雁回不懂體諒夫婿的時候多些。 傅雁回本就有諸多委屈不忿,老人家的做法更是徹底激怒了她。 事情最終,以老人家在與傅雁回的言語交鋒中突發(fā)心絞驟逝而慘烈收場。 說來這事并不全是傅雁回的錯,可中間畢竟橫亙了趙玠祖母一條命,兩人顯然無法再回到從前,于是傅雁回提出和離,趙玠無異議。 之后傅雁回返回臨川傅家,與京中舊交故友全斷了聯(lián)系,兩人之間也再不通音訊。 直到大半年后,平定北狄叛亂那戰(zhàn)讓傅雁回聲名鵲起,戰(zhàn)報傳到京中時,傅將軍于戰(zhàn)后產(chǎn)下一子的消息自也隨之而來。 傅凜輕輕轉(zhuǎn)動著掌心的甜白瓷杯,垂眸睇著杯中輕漾的波紋,冠玉般的面上風(fēng)平浪靜。 趙玠深深看了他一眼,雙肘支在雕花圓桌上,以掌遮面。 “我去過臨川的,”他的聲調(diào)悶悶透著古怪,不知是哭是笑,“就在她和尹嘉榮文定之儀的五日后。” 傅雁回并未見他,只是讓傅家家主出面告知,孩子是尹嘉榮的,與他無關(guān)。 許是傅凜半晌沒吭聲,趙玠使勁在臉上抹了一把后,惴惴望向自己的兒子,卻見傅凜仿佛滿眼寫著“你是不是傻”。 見趙玠愣住,傅凜淡淡“呿”了一聲:“你不會算算月份?” 因在那一仗中動靜太大,傅雁回懷胎僅七個月就生下了傅凜,這事在臨川街頭隨意拉個上點年紀(jì)的人問問就知道。 “她從京中回臨川最快也要半個月,”傅凜翻了個白眼,“即便她一回臨川就與尹嘉榮好上了,也不至于懷胎五六個月就生吧?” 面對親兒子顯而易見的鄙視與嫌棄,那個能在朝堂上憑一己之力舌戰(zhàn)群雄的左相大人竟無措到有些結(jié)巴了。 “我……我那時不是太懂這種事……”許是為了掩飾尷尬,他話鋒一轉(zhuǎn),“你為什么會懂這種事?” “書上看來的?!备祫C再度掩睫,不咸不淡地應(yīng)道。 其實他大致能理解趙玠當(dāng)時的心境。 畢竟趙玠祖母是在與傅雁回爭執(zhí)時病發(fā)而逝,彼時他的祖母新喪還不足一年,他無法平和地面對傅雁回,甚至無法平和地面對代替傅雁回出面答話的傅家家主。 是以一聽“孩子是尹嘉榮”的,他便沒心思再深究細查。 說不上對錯,人之常情罷了。 想是趙玠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便沒話找話地訥訥道:“什么書還講這個?你……你看這些做什么?” 傅凜隨意抬眸瞥他一眼:“我要成親了,不看這些怎么照顧得好我家夫人?” “哦,對,你要成親了。挺好的,挺好的?!壁w玠頻頻點頭,末了窘迫地扭頭看向窗外。 傅凜也沒管他,沉默地抿了一口杯中白水。 片刻后,趙玠望著窗外枝葉繁茂的景象,竟有些傻氣地低笑出聲。 眼見堂堂左相大人竟一副傻不愣登、笨口拙舌的模樣,傅凜除了猛翻白眼之外,實在不知該說什么好。 他覺得,這爹……或許腦子并沒有眾人盛贊的那般靈光。 良久后,趙玠轉(zhuǎn)回臉來,定定看著傅凜,眼神慈藹又懇切:“你二叔……哦,就是你見過的那位考工令趙通,他從清蘆回京后轉(zhuǎn)告我,說傅家五公子與我生得很像,我便托了人打探過一些事。” 所以他已經(jīng)大略知曉,傅雁回對這個兒子實在稱不上多好。 “若當(dāng)年我能多找人幾句,或是這些年我能再……”趙玠哽咽了,頓了頓后才又道,“倘若我早些將你接走,無論如何不會讓你這樣難?!?/br> 傅凜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你看起來,似乎并不打算怪我怨我。我能不能問問,為什么?”趙玠的眼眶又紅了。 是了,自從兩人進到傅凜暫住的這間房內(nèi)坐下后,他除了一開始有些僵硬冷漠外,并未表現(xiàn)出敵意或怨懟。 不熱切,也不激動,平靜如水。 “當(dāng)年你到了臨川,卻被家主一句話就打發(fā)了;之后這么多年也沒想過再查,”傅凜嗓音平板,“略蠢,但也是人之常情?!?/br> 畢竟這樁陳年舊事中有著趙玠祖母一條人命的慘烈過往,傅凜能夠體諒他的為難之處。 傅凜抿了抿唇,面無表情地抬起臉,沉默地回視他半晌,才淺淺清清地又開了口。 “我的西席裴先生曾說過,‘這世間,有許多人并非生來就懂該如何為人父母;可大多人,卻是生來就懂該如何為人子女的’。” 大多時候,赤子之心所能展現(xiàn)出的恩怨分明、寬和雅量,足以讓許多“大人”汗顏至死。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jié)了,深深懷疑我明天可能會爆更,嘿嘿嘿…… 大家周末快樂呀~ 第八十九章 因傅凜此次是奉圣諭而來,一路上的行蹤動向都有專人不停地快馬傳至內(nèi)城,趙玠身為左相,又是延和帝最為倚重的臂膀肱骨,這些消息自然也不會避著他。 昨日傍晚接到傅凜等人進城的消息后,趙玠并沒有立刻就趕到少府官驛來與他相見,整夜輾轉(zhuǎn)反側(cè),預(yù)估了無數(shù)種傅凜可能有的反應(yīng)。 他以為既傅雁回待傅凜并不太好,傅凜對他也理當(dāng)會有連帶的遷怒、怨懟與抗拒。 可是……他的兒子,比他想象的還要出色得多。 “裴先生,將你教得真好?!?/br> 種種陰差陽錯導(dǎo)致了二十年的千里相隔、彼此不知,此刻驟然重逢,難免有些生疏無措。 此時的趙玠已年逾不惑,以一人之下的左相之尊攪動舉國風(fēng)云近十年,熟稔于對天下大勢落子布局,開口能舌戰(zhàn)群雄,能提筆能滌蕩人心,在許多人眼中都是個坐地鼎般穩(wěn)如泰山的人物。 以往無論面對什么樣驚心動魄的場面,他都能端著一身清風(fēng)雅正的從容,談笑間萬事游刃有余。 可面對這個險些失之交臂的兒子,左相大人實在從容不起來,又想哭又想笑,幾乎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