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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再當(dāng)面談?wù)勅~鳳歌與傅凜的事。 但幾日后葉鳳歌趕到大通繡坊,卻被師兄鄺達(dá)告知師父接了消息,急匆匆進(jìn)京去替一位病人看診了。之后這三四個月,葉鳳歌一直沒再得過妙逢時的消息。 今日乍見自家?guī)煾概c京中來的宣旨官一道出現(xiàn)在門口,葉鳳歌自然是又喜又疑。不過礙于此刻形勢微妙,妙逢時笑著點點頭后,葉鳳歌便沒有再多嘴問下去。 傅凜自是與葉鳳歌一道出來的。 此刻他負(fù)手立在她身旁,雖沉默無言,神情姿態(tài)卻是一派平和從容的清貴雅正。 前一刻傅雁回還在兩名宣旨官面前言之鑿鑿,仿佛傅家五公子正命懸一線;這言猶在耳,下一瞬傅凜就活生生在門口亮了相。 雖他的氣色還談不上多么生龍活虎,但卻也不是病弱怏怏的模樣—— 什么話都不必說,什么事都不必做,只需站在那里,就如同一記響亮耳光甩到傅雁回嘴邊。 兩名宣旨官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精,對葉鳳歌及她身旁那個長身立在門前階上的那位俊公子并未表現(xiàn)出任何詫異與好奇,對于傅雁回丕變的臉色也視若無睹。 一時間,場面陷入尷尬的靜默。 當(dāng)然,旁人主要負(fù)責(zé)靜默,尷尬的是傅雁回。 在場所有人似乎都在這霎時心意相通,意外默契地閉口不言,只交錯傳遞著心照不宣的古怪笑意。 這讓下不來臺的傅雁回幾近崩潰,臉色由青轉(zhuǎn)紅。 **** 很顯然,兩名宣旨官在臨川官驛看似閑散地滯留四五日,以及此刻妙逢時憑空出現(xiàn)在儀仗車隊,都是有人故意給她下的套。 而有能力下這個套的人選,無非就是那個她從未放在眼里的小皇帝,抑或是……那個人。 傅雁回雙手背在身后緊握成拳,指甲邊沿狠狠掐進(jìn)掌心。 她生來就是臨川傅家最受寵愛、期許的姑娘,又在還不到二十的年紀(jì)就憑定亂之功榮封煊赫,雖非家主卻實際掌控著大半個傅家,雖未擔(dān)任實權(quán)官職卻對臨州官場舉足輕重,一生至此可謂順風(fēng)順?biāo)?/br> 這二十年來她被捧得太高。坊間之人對她多是頌揚(yáng)與敬服,家中眾人對她幾乎百依百順,臨州官場人人讓她三分,這般境遇將她骨子里原有的那幾分任性驕縱滋養(yǎng)成了專橫獨(dú)斷,以及與年齡、身份極不相稱的倨傲張狂。 所以她根本沒想過會有人在這件事上算計她,一路由著性子將自己推到此刻這丟臉到下不來臺的地步。 她從不是個懂得反躬自省的人,此刻滿心里只有憤懣狂怒,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錯。 就在她即將發(fā)作時,妙逢時突然上前兩步,隨意地向葉鳳歌身旁的傅凜執(zhí)了禮:“傅五公子瞧著氣色不錯,想來冬日里的新方子多少見了些成效?!?/br> “新方子成效顯著,早前那些舊方子的抽絲剝繭也功不可沒,”傅凜目不旁視地回望著她,唇角勾起溫和笑弧,“這些年有勞妙大夫奔波費(fèi)心,活命之恩,沒齒難忘?!?/br> “傅五公子抬舉了,醫(yī)家之心,本當(dāng)如此?!泵罘陼r說這話時,眼角余光頗有深意地遙遙睨向側(cè)邊的傅雁回。 一名宣旨官聞言,執(zhí)禮笑道:“原來這位就是傅五公子,幸會。” 在妙逢時的穿針引線下,雙方正式互通了身份,按應(yīng)有的規(guī)矩儀程彼此見了禮。 傅凜又回頭喚了管事宿大娘,吩咐派人請兩位宣旨官及妙逢時一道往前廳奉茶。 從頭到尾,傅雁回被所有人冷冷擱置在旁,仿佛她就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笑話。 場面從頭到尾都稱得上是平靜從容,沒有人出言指責(zé),也沒有人明目張膽地嘲諷,甚至沒有人質(zhì)問她一句“為何要謊稱傅凜臥病不起”。 可眾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對心高氣傲的傅雁回來說,已是淋漓盡致的羞辱。 **** 其他人能這么將傅雁回晾著,宿大娘卻不能。 宿大娘從前是傅家老太君傅英跟前的人,在臨川傅家大宅那些年,也少不得要對傅雁回照拂一二,說來也算看著傅雁回長大的。 待傅凜與來客們一道進(jìn)了大門后,宿大娘趕忙下了臺階迎過來:“大將軍可要……” 惱羞成怒的傅雁回拂袖舉步,打斷了宿大娘圓場的話,自顧上了臺階,大步流星地邁進(jìn)門檻,走向抄手游廊下那個獨(dú)行的纖麗背影。 原本葉鳳歌就只是擔(dān)心傅凜面對傷他至深的母親會躁郁失控,這才跟著出來。方才見傅凜還算平靜,言行皆從容得體、游刃有余,便不準(zhǔn)備繼續(xù)摻和,打算先回書樓去畫畫,晚些再找自家?guī)煾笖⑴f。 于是便沒有跟著傅凜一行去往前廳方向,而是在游廊分道處獨(dú)自轉(zhuǎn)向北院。 “葉姑娘。” 剛踏進(jìn)抄手游廊的葉鳳歌聞聲止步,茫然回頭:“傅將軍有吩咐?” 傅雁回眸底冷硬,通身裹挾著高熾的怒焰走到她面前站定。 “既傅凜的寒癥已愈,身邊自也不需侍藥了,”傅雁回抬了抬下巴,明顯遷怒撒火的眼神自上而下將葉鳳歌掃視一遍,“稍后便請隨妙大夫離去吧。” 隨后跟來的宿大娘聞言大驚失色,趨近傅雁回身側(cè)想要說什么,卻被她抬臂揮開。 葉鳳歌轉(zhuǎn)身與她面向而立,以眼神示意宿大娘不必管,同時不著痕跡地后退半步,不無同情地一聲嘆息。 雖葉鳳歌平日里總是漫不經(jīng)心,可當(dāng)真遇事時腦子卻是不慢的。她幾乎立刻就反應(yīng)過來:此刻傅凜已與宣旨官見了面,又有一隊金吾衛(wèi)在,傅雁回不能再明目張膽針對傅凜做什么,就只能拿她來撒氣了。 這位家世不凡、功勛卓著的名將,論身份、論年紀(jì),原本都該是德行貴重、端方自持的。 可她卻因前一段婚姻的失敗而耿耿于懷二十年,生生將自己活成這般不可理喻的模樣,實在讓人唏噓又側(cè)目。 “傅將軍這就趕我,不怕人說傅家過河拆橋?”葉鳳歌的語氣還算和緩。 傅雁回重重一哼:“過河拆橋又如何?” 宿大娘見勢不妙,趁著傅雁回專心與葉鳳歌對峙,忙不迭轉(zhuǎn)身向前廳那頭去搬救兵。 “倒也不如何,”葉鳳歌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見她執(zhí)意無理取鬧,當(dāng)即不客氣地笑著聳了聳肩,“只是我這橋,您拆不了啊?!?/br> “我終歸是傅凜的母親,這點事還是做得了主的!” “不,這事您真做不了主,”葉鳳歌笑著又悄悄退后半步,“您站在我、的、宅、子里,卻打算將我掃地出門?滿大縉都沒這規(guī)矩?!?/br> 傅雁回瞇起了眼睛,眸底閃過不屑利芒:“你的宅子?哼。仗著你與傅凜那兒戲似的私定終身,就真當(dāng)自己是這里的女主人了?” 葉鳳歌與傅凜的婚期定在四月初九。 新年過后一擇定婚期,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