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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氣得抹著眼淚跑回房來砸墊子出氣,實在是丟臉。 可此時此刻,除了這種幼稚無聊的舉動,她也不知該如何排遣慪到胸腔發(fā)痛的那股酸楚心火。 自傍晚從藥圃回來,門房小僮、前院的小丫頭,還有宿大娘,對她的態(tài)度都是帶了些許客套的小心翼翼,仿佛一夕之間就不知該如何與她相處了。 眾人突如其來的生分本就叫她惶惶不安,傅凜竟還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委屈你了,連吃飯也跟我吃不到一塊兒”—— 等翻過年后,她和他同桌共食就整八年了! 兩人吃飯的口味本就大相徑庭,這又不是今日才有的事,忽然話說成這樣……他幾個意思?! 待那原本綿蓬蓬的錦墊快要被她捶扁,她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些,這才踢掉鞋子,抱著那錦墊貼墻坐著,紅著眼眶思來想去。 越想越摸不著頭腦,越摸不著頭腦,心中就越是光火。 “屢教不改的蚌殼精!” 她壓著哭腔喃聲罵了一句,兩手一合將那錦墊擠成奇怪的形狀。 “一有事就知道閉著嘴生悶氣,你不說,鬼知道你在氣什么啊。” 抬起手背揉了揉被眼淚浸到酸疼的眼眶,使勁瞪著眼前黑漆漆、空蕩蕩的所在,又難過又心疼地喋喋嘀咕。 仿佛那個屢教不改的蚌殼精就站在面前垂著腦袋聽訓。 自說自話片刻后,葉鳳歌漸漸緩過了先前那陣突然高漲的氣性,屈膝將那錦墊放在膝頭,將半邊臉頰無力地貼在錦墊上。 今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還是和她有關的事。 或許,傅凜突然叫閔肅去臨川,著急忙慌將三姑娘傅淳請到桐山來,也是因為同樣的事。 但想想前院那小丫頭,還有宿大娘的態(tài)度,顯然是傅凜吩咐過要瞞著她。 若她能像以往那樣忍下氣性,不依不饒地追著傅凜追問,或許最終還是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伤@會兒細一思量,才驚覺自己如今已做不到從前那樣鎮(zhèn)定自持、一味忍讓了。 這大約就是師兄說過的,當兩人之間的關系改變,看待對方的心境也會不同? 老實說,她不太喜歡如今這個別扭易怒的自己,才有這么丁點兒風吹草動就炸毛抹眼淚…… 活像個沒出息的作精。 她扁著嘴哼了哼,抬手輕輕揪著自己的發(fā)頂。 **** 洗了把臉定下心神后,葉鳳歌重新出了房門,走到院中朝主屋那頭打量了一下。 廊下的燈籠都亮著,屋里卻黑漆漆,想來傅凜是當真去南院溫泉池了。 葉鳳歌想了想,轉(zhuǎn)身往小廚房那頭去,半道就遇到了正要回北院的阿嬈與另一名小丫頭。 兩個小姑娘瞧見她,雙雙有種慌了手腳的忙亂。 葉鳳歌走過去攬住阿嬈的肩將她拖走,口中對另一名小丫頭道:“忙你的去,就當沒瞧見我?!?/br> 小丫頭如蒙大赦地猛點頭,對同伴阿嬈歉意地吐了吐舌頭,很沒義氣地拎了裙擺噔噔噔就跑路了,干脆得很。 “鳳姐兒,你別難為我……”阿嬈哭喪著臉,小聲求饒。 葉鳳歌毫不心軟地將她拖到院墻角的無人處,壓著嗓音道:“大家這么熟了,繞彎子沒意思的。來,跟姐說說,今日究竟出什么事了?” 墻根下黑乎乎的,一大一小兩個姑娘在扶疏花木的掩映下,被遮得嚴嚴實實。 阿嬈小小聲聲嘀咕道:“可是,五爺說了不許在你跟前……” “得,懂了,”葉鳳歌松了手,做出一副轉(zhuǎn)身要走的樣子,語氣失落至極,“你我七、八年的交情都是假的,你平日里嘴甜面乖的模樣都是哄鬼呢,說到底我就是個外人。” “瞎說!誰拿你當外人了!”阿嬈心中氣急,撲身抱住她的手臂。 葉鳳歌淡聲哼笑:“既是自己人,有什么話說不得?!?/br> 阿嬈抱緊她的手臂,哼哼唧唧猶豫半晌后,才訥訥道:“其實我也不太明白怎么回事。就一大早表少爺來找五爺,也不知說了些什么,之后五爺發(fā)了好大氣,將表少爺、表小姐關在東院不許出門,還去小工坊拎了幾個人出來打了板子,后來那幾個人也不知去了哪里?!?/br> 之后又叫宿大娘傳令,若有人在葉鳳歌面前亂說話,就全部打了丟出去。 “……也沒講清楚究竟是什么事不許在你面前提。眼見著五爺氣得那樣狠,沒誰敢多問一句,就連宿大娘都不敢問。反正今日大伙兒是被五爺嚇了個結(jié)實,都不知該怎么跟你說話才對了?!?/br> 葉鳳歌蹙眉,隨手拍拍阿嬈的肩:“我說怎么下午一回來,個個見我都怪糟糟的?!?/br> 那尹華茂究竟跟傅凜說了些什么? 問過阿嬈,得知三姑娘傅淳今夜暫住在西院,葉鳳歌本想去西院找傅淳再問一問。 哪知傅凜像是早有預料,特意將閔肅留在了西院。 葉鳳歌才摸到西院門口就被閔肅擋了回來,只能蔫蔫地回了北院。 **** 南院,溫泉池。 傅凜浸在溫泉池中,頭發(fā)濕漉漉的,眼睛也濕漉漉的,周身由內(nèi)而外的冷。 他與葉鳳歌,方才算是吵架嗎? 他不知道。 早上尹華茂莫名其妙地跑來找他,說葉鳳歌留在他身邊,只不過是為了旁觀、記錄他的心病。 他毫不猶豫地叫閔肅去請了傅淳來,堅持讓傅淳帶走尹家姐弟,并處置了在背后胡亂說葉鳳歌不好的工坊匠人,一則是為葉鳳歌出氣,二則是想將事情壓住。 他想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其實,對于自己的心病,他許多年前就察覺到了,也在想法子克服心中魔障。 他并不想帶著那些夢魘般的陰影渡過一生。 可有些事,自己知道,跟別人知道,是不一樣的。 若是旁人,他根本不在乎??蔀槭裁雌侨~鳳歌? 他多希望自己在葉鳳歌眼里,始終是個好得不得了的兒郎。 對于尹華茂說的那個藍皮冊子,他不敢去向葉鳳歌證實。 若那藍皮冊子確有其事,不過就是坐實了葉鳳歌留下來的原因不是為著對他有什么情意與不舍,只不過是背負著師門的責任,不得已留下來罷了。 當他知道葉鳳歌留下來的緣故竟可能是因為這個,便不由自主地生出許多揣測。 會忍不住去想,這七年,她是帶著什么樣的心情在看著他?是同情、憐憫,還是冷靜地等著,看傅凜什么時候會徹底瘋掉? 會忍不住去想,這會不會就是葉鳳歌沒有拒絕他的親近示好,卻又遲遲不肯松口答應與他在一起的根源? 傅凜眸心黯了黯,最終還是抿緊了唇,沉默而徐緩地從溫泉池中站起身來。 他已經(jīng)在這里很久了,可葉鳳歌一直沒有來找他。 這讓他漸漸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