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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受這無妄之災。方才首相說,初步調查,是恐怖襲擊?!?。 錫林把手也伸向酒杯,遲一瞬,又收回來。 他忍不住說:“梅妃不該接受記者采訪,更不該對上次人身受限之事出口抱怨。尤其不該批評政府?!卞a林惻然,“是沖著她來的,不是偶然,世界上沒有偶然?!本瓦B炸彈,也經過詳細計劃計算,否則他們父子二人不會毫發(fā)無傷。 而且,不僅僅是為了這個。這是威懾。 皇帝看著他,眼睛里是至深的悲慟?!板a林,看破莫說破。”。 錫林沉默。 宮里的琉璃瓦還是和數(shù)百年前一樣,在夜色中反射著冷冷的月光,錫林的目光從窗欞里攀出去,天上的廣寒宮遙不可及,一百年,一千年,也是一樣。 這深宮里埋葬了多少紅顏。 他站起來,白天的熱度散去,但地熱蒸騰起來,宮中的玫瑰園在這熱氣中蒸騰出一片香霧,聞之極為陶醉。 那是一種粉紅色玫瑰,叫“戴安娜王妃”。 曾是梅妃至愛。 父皇自言自語一樣說:“曾經的首相是個極為厲害的人。我記得當時宮中有一位容妃,非常美麗,又極會做人,八面玲瓏,出身也好。當時她懷有身孕,就在那邊宮里頭被縊死了,你祖父一直眼睜睜看著?!薄?/br> “所以只得我沒有兄弟。”父皇苦笑,“我至今想不明白,你祖父怎樣活下來?!薄?/br> 祖父總是那般憂郁,錫林有映象的時候,他自然已很老了。可是那樣清癯的老皇帝身上,有一種難言的郁結悲楚之意。他美豐儀,他姿態(tài)佳,他有才氣,風度翩翩。錫林不知他年輕時時什么樣子。 老宮女說,是一種不該存在在世上的美。 錫林當然也不會有兄弟,他們父子二人十分清楚。 “人活著為什么總要卷進種種斗爭之中?你還小,你不懂,這種爭斗,最是黑暗骯臟齷齪,最幸福是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聽不見,從來不知道這種事?!?。 “你不知道,它就不會傷害你?!?。 父皇叫“錫林”。 錫林趕緊走過去握住他的手,他停頓良久,悲哀地問:“你說,似我們這等人,是否早該退出歷史舞臺,早早與人讓位?”。 錫林斷然搖頭:“不?!薄?/br> “我們在一戰(zhàn)二戰(zhàn)中于保家衛(wèi)國均有功績,我們應該保有自己的家產?!?。 父皇笑一笑,那笑容也是浮于表面的,空落無力的:“人民早已不需要皇室?!?。 錫林冷定:“凡是存在的即是合理的?!薄?/br> 父皇看著他,十分欣慰的樣子:“你像你祖父?!?。 第二天錫林又去看明徽,他忽然站在露臺上舉起望遠鏡。對面男孩子有的時候過來澆花,有的時候站在陽臺上寫作業(yè),進進出出,幫父母做一些雜事。 高二正是高中學習的關鍵時段,主課兩門,中文和數(shù)學,明徽數(shù)學很好,中文有點拖后腿。尤其是文言文及詩詞那一大塊,又有毛筆字作文那一段,他常拿低分。 于是請一個中文家教,他們在陽臺上鋪一塊大桌子,毛筆字練趙孟頫。 那中文家教是附近大學的女學生,曇花一樣幽美。不知為何,錫林有不祥預感。 明徽生活作息十分規(guī)律,白天上學,傍晚放學,回來后打籃球,寫功課,有時候拉小提琴,再有周六周日,就去做社區(qū)服務。他是好學生,數(shù)理化成績優(yōu)異,體育、音樂、美術、輔修外語、社區(qū)服務樣樣優(yōu),因此成績平均平穩(wěn),八風不動,名次絕不下跌。 那天他無故不歸家,明徽父母尚未著急,錫林見不到人,已覺不妥。 他讓人去查,隨即惱火地趕到酒吧里去。 那女大學生真正可惡,利用明徽好奇心,竟把他帶到這種地方來。錫林進去一瞧,該艷女大紅裙子,高跟鞋,像一朵花,貼在明徽耳邊笑語不斷。她化過妝,紅唇誘惑,雙眼晶亮,不住在明徽耳邊吐氣。 啊,這小子,竟然不知不覺把老師也迷倒。 她殷殷向明徽介紹,明徽好奇地端起一杯雞尾酒,喝兩口。 錫林正要沉著臉上前,突然覺得自己可笑。喂,這又關你什么事?。 他尋一個角落坐下來,令隨心人員擋住一撥又一撥搭訕人士,一語不發(fā)凝視這一對男女。女老師帶明徽來夜店,意圖十分明顯,明徽正十七歲,他會得拒絕才怪。 錫林帶入自己,他長長嘆氣,自己不會拒絕。 難怪該女會迷上明徽,不過十七歲的少年,肩膀都還未長結實,可是他個子高高,女子穿高跟鞋站他旁邊也不怕被比下去,面龐如此俊美,又時時帶笑,態(tài)度誠懇,不吝于照顧女子,不吝嗇,比大多數(shù)成年男子強得多。 兩人在夜店耽一個半小時,眼見快到十點半,酒吧最熱鬧的時刻剛剛開始。 錫林這才發(fā)覺自己盯著明徽一瞧就瞧了這么久,他竟毫無所覺。 明徽突然放下杯子,笑著和老師說句話。那女老師面現(xiàn)錯愕之色,拉住他的手臂,這次更過分,胸脯挨過去。 明徽誠懇,又重復一句什么。錫林瞇著眼睛辨認,仿佛是“明天還要上課”。 他忍不住笑,笑得肩膀發(fā)抖,簡直要捶墻。 明徽去結賬,酒保也驚訝,兩人又聊起來,明徽對著他的時候比對著女老師還專注,問好幾句調酒問題。酒保又問他“怎么要回去”。 明徽依舊是“晚了,明天要上課?!?。 他很紳士,還問女老師,是否要送她回去。 女老師仿佛這才意識到自己誘騙未成年,她臉色青白,拒絕。 明徽毫不留戀地走回去。 錫林一邊笑,一邊遠遠綴著他,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廳里,錫林才轉頭回了對面的公寓樓。 這小子真的太有意思了,自從遇著他,錫林簡直對宮中的諸位宮女女官、宮外的諸位女伴女友都失去了興趣。 想到到時候可以和他讀一所大學,錫林腳步都輕快起來 錫林(二) 集錦篇第九十七章。 佛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此生的擦肩而過。 國立清華大學開學那天,明徽被師姐領著去遞交入學通知書、付學費、排宿舍號、進行體檢、辦飯卡。因為學生太多的關系,每進行一項程序都要經過漫長的排隊等候。 明徽和師姐一路聊天,領到宿舍號的時候師姐錯愕地“咦”一聲。 “怎么了?”。 師姐怪羨慕地說:“三思樓。是條件最好的宿舍樓啊,幾乎和公寓差不多了。”。 “三思樓?”明徽也驚訝,“亦舒仿佛就有一本同名。”。 “誒,你也知道亦舒?”。 明徽點頭:“我二姐正在看她的全集。我記得那本書里說,三思樓并非令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