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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瞧著與別處不同。 我在家的時候有一個表姐,她父親是科舉出身,對女兒教養(yǎng)也十分用心。她是那種飽讀詩書的大家閨秀,和我們這些女紅、家務(wù)出眾的女兒們都很不同。我猶自記得,她的閨閣里也是常年靜悄悄的,寧謐溫暖。 我有一次問過她,表姐說讀書人都特別怕吵。 妙見把我迎入書房,說是明莼的吩咐。她平素總是溫柔女兒的做派,我細(xì)觀她行事,卻有些男兒決斷凌厲的作風(fēng)。在書房待客,也總有些大氣豪爽的意思。 以前總是嘲諷譏刺她,甚至好多次當(dāng)面羞辱。也曾經(jīng)猶疑過她會不會記恨含怒,但現(xiàn)在卻心安了。 她受過太多的苦,不會把我一點點的為難放在心上。 書房內(nèi)迎面一幅琺瑯屏風(fēng),屏風(fēng)內(nèi)拼接著蘭竹墨梅的圖畫,隱隱的天光從畫屏中透出來,這座屏風(fēng)雖然拼接著玉片,盡顯主人的尊貴富有,看著卻也很冷色調(diào),很淡雅。 轉(zhuǎn)過屏風(fēng),一眼便瞧見滿滿一大架子書,裝幀素雅的書籍排成書墻,瞧著竟然是如此的氣勢非凡,這是我以前沒有想到的。我站在書架前,閉上眼睛去拿右手邊的一冊書,那應(yīng)該就是明莼常看的書本之一。 那竟然是一本,想起本朝太祖“一本三國打江山”的傳聞,我對于明莼竟然愛看這種書深表詫異,難道她對軍旅之事也有興趣?(你想多了,那是因為四大名著有三本在你們那朝代都是□)。 再翻旁邊的薄冊子,是一本。 一翻開便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我一陣頭大,趕緊往后翻,結(jié)果整本書干干凈凈,一條眉批都沒有。這又讓我驚奇了,一般人讀可能不會加批注,但看這種晦澀高深的先秦著作,總該做些學(xué)術(shù)記號的。 一瞬間我特別想知道明莼看書的時候都在想些什么,趕緊在書架上一陣狂找,想翻出一本讀書筆記之類的東西,結(jié)果居然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 這真是太不合邏輯了。明明就連我都看到過明莼奮筆疾書的樣子,她到底把她寫下來的那些東西都藏哪兒去了?。 我瞥一眼她的書案,案上自然是有香艷的薛濤箋,但數(shù)量也少,其余不過是些尋常的筆墨紙硯之類,以明莼的受寵程度,估計她用的宣紙、硯臺、墨水都有講究,但我相信我和她都不是會把玩這些東西的人。 雞血石凍的硯臺和普通石頭磨的硯臺,還不是一樣用。 想一想,又覺得沒準(zhǔn)。 有段時間她連我們平素用的胭脂水粉都要挨個研究,還用筆記下來,尋宮女問她們在宮外時用的是何種脂粉之類的。當(dāng)時滿宮的人都以為她瘋魔了。 真是謎一樣的女人。 抬頭盯著墻上的掛畫看了一下,那是八大山人朱耷的一幅。朱耷我知道,是本朝的一個瘋子,畫出來的東西也都是古里古怪的。因為是前朝朱家的后人,便常常作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其實老朱家有幾萬個后人呢。 他死了還不過三十多年,在江湖上也是個成名人物——師父對我說,“江湖行走,道士、和尚、老人、女人、小孩都不要輕易招惹,因為這些人敢闖江湖,便是有些保命本事”的時候,就是用他舉的第一個例子。 他生前做過很長時間的野道士。 這樣一個前朝遺貴、江湖草莽,他的畫作居然被本朝寵妃鄭重掛在書房的墻上? 哎,死后有知,也不知這老頭是哭是笑了。 我興致勃勃地感慨了一番,發(fā)覺自己對于明莼身邊的一針一線、一書一畫都極有興趣。還沒等我轉(zhuǎn)向自己的專業(yè)領(lǐng)域——書房另一邊擺著的多寶架,明莼就掀簾子進(jìn)來了。 那簾子不是珠簾,只是一副繡簾而已。 我認(rèn)識的一些貴婦里頭,如果是幼時貧賤后來得勢的,常常就有些暴發(fā)戶的習(xí)氣,最喜愛珠寶金玉,就連后宮中的娘娘們也大多如此。概因本朝出身關(guān)外,本來不過逐草牧馬,貧困度日,現(xiàn)在富貴起來后,前朝后宮都有些奢靡無聊的暴發(fā)戶氣質(zhì)。 漢臣老是和滿臣有矛盾,漢妃在條件允許時,也不太和滿妃合得來,可能就有些這方面的因素。 明莼出身低微,家人也有些暴發(fā)戶氣質(zhì),但她本人卻是品行高潔,很有格調(diào)品位的。就像我今天看到的這個書房,充滿了書香門第的小姐氣質(zhì),完全沒有我厭惡的堆金砌玉的雕飾感。 想到這里,我對她又多了一分滿意。 很好,沒給咱漢妃丟臉!。 一時之間我也顧不得反省自己思想有多偏激(你也知道你思想偏激),對著明莼露齒一笑。 她也回我淺笑,給我重新倒茶,請我坐下,然后說:“貴人今日來,所為何事?” 我皺著眉頭,抓起她的手腕看。那手腕光潔如玉,白皙無暇,一絲疤痕都沒有。 ——。 我去見弘暉的時候?qū)嵲谌滩蛔査骸爸髯?,那金色藥丸到底是什么藥?效力也太厲害了些!?/br> 弘暉不太高興地說:“我也只有這一粒了,如果明莼有事,你一定要及時回我?!?/br> 我識趣地不再說話。聽到明莼在自己漂亮纖細(xì)的小手腕上開了個口子,弘暉那一瞬間表情那個嚇人啊,我險些沒趴在地上。 陛下可是他親爹,他應(yīng)該不會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來吧?(你怎么忘了陛下也是你丈夫,你還不是對他做出了奇怪的事情)。 他反反復(fù)復(fù)向我盤問清楚了我在明莼書房見到的一點一滴,而后保持著一個不高興的表情走了。 你不高興,我還不高興呢!我為啥要成為你偷窺明莼的工具???。 回宮后,就聽容妹說熹貴妃有事找我。我更加郁悶地過去,果然熹貴妃質(zhì)疑我最近在干嘛,怎么突然和明莼走得這么近,平時到底有沒有在陛下面前給弘歷說好話。 我小心應(yīng)付過去,痛苦地發(fā)現(xiàn),可能明天或者后天,我又得去找一遍明莼的茬兒了。 唔,小賤人什么的詞匯不能再用,那“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小蹄子”怎么樣?聽著應(yīng)該不像愛稱吧?。 沒幾天,弘暉就做出了一件讓我瞠目結(jié)舌的事情。張?zhí)撃抢系罁?jù)說與前朝余黨有所勾連,企圖控制陛下的心志,大逆不道,被陛下處以寸鰈之刑?;书L子弘暉親自監(jiān)刑,滿朝上下無不稱贊弘暉純孝。 弘暉事后向陛下進(jìn)言,說丹藥也如同藥物一般,根據(jù)每人的體質(zhì)不同而適合不同的丹藥,不可一概而論。陛下是一片好心,但是未必每一位親貴大臣都有這個福分享用金丹。 受寵的臣子都解脫了,對弘暉那是感激萬分。 熹貴妃在我面前大罵弘暉善于收買人心。我只對弘暉雷厲風(fēng)行、斬草除根的手段驚駭不已。 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