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在觸及到黑□□頭鉆石袖口停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 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及其輕微的笑意，隨后卻又馬上消失，眉心出現(xiàn)了淺淺的折痕。

    門口的落地衣架上并沒有他的西裝外套, 布魯斯打開辦公室的門，回想起可能是落在了這層的會議室中。

    男人波瀾不驚地視線掃過秘書處待客的沙發(fā), 停住了腳步。

    她正披著丈夫的黑色西裝外套筆直地坐著，鉑金色卷發(fā)攏在耳后，像是一條金色的瀑布。波佩的臉微微仰起，露出那張柔和美麗如月光般的臉龐, 優(yōu)美的脖頸像是撐著花的纖細枝干, 單是一個側(cè)面就美得動人心魄。

    察覺到布魯斯的視線, 波佩輕輕側(cè)頭去看他, 鉛灰色的透亮眼睛里像是突然落入了星星，她露出笑容，出聲時有些控制不住地哽咽：“布魯斯。”

    這一聲像是驚醒了他，布魯斯身姿筆挺，慢慢走到妻子身邊坐下，但沒有靠近她，而是隔了一個人的距離。

    男人的視線落在空中的一點，聲音低沉但語氣舒緩：“為什么不進去找我呢？”

    波佩有些奇怪丈夫的態(tài)度，但目光在觸及他袖口那對同他氣質(zhì)完全不符的貓頭袖扣時露出了笑容。

    她輕輕靠近了布魯斯，將頭靠在他寬厚肩上：“我呀，一開始的時候迫不及待地想見你，連進電梯都是小跑，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甚至覺得自己會飛就好了?！?/br>
    “但后來我走進了這里，同你只有一墻之隔。我知道你離我很近，只要我打開那扇門就能馬上見到你。在這個念頭出現(xiàn)的那一刻，我又安心又快樂，不再著急要打開那扇門，我知道我很快就能看見你，所以連等待都變得甜蜜起來?！?/br>
    要怎么描述這種心情呢？就像是在群星寂靜的深夜等待一朵花的盛開，你知道這朵花完全的屬于你，知道它是為了你才盛開，世間千千萬萬的花都與你無關(guān)。只有它，你會溫柔又滿含情誼地等待，連這漫長的過程也是甜蜜。

    很多人不明白的，這個世界上很多人橫沖直撞，為著自己的渴求和欲望來回奔走，隨波逐流翻山越嶺，人來人往匆匆跑過，來不及等待一朵花開，也來不及等大雨停下，也更不會同你一起仰頭數(shù)星。

    但布魯斯知道他的波佩會，她就是這樣溫柔堅定的人，不會被命運的浪潮沖昏頭腦，會牢牢地牽住他的手，向期望的未來走去，無論要花多久。

    “我明白?！辈剪斔馆p輕點頭，一直面無表情地臉露出淡淡的笑意，他看向妻子，輕輕道：“現(xiàn)在換我等她了?！?/br>
    “今天的你真的很像她，不過時間到了，我該走了?！?/br>
    波佩微微張大眼睛看他，在這一瞬間明白了布魯斯剛才奇怪的態(tài)度。他以為這里的波佩，是他太過思念出現(xiàn)的幻覺，而他并沒有覺得奇怪，說明……這不是“她”第一次出現(xiàn)了。

    布魯斯站起來邁著長腿向拐角的會議室走去，他克制地沒有回頭看妻子一眼，避免自己生出沉溺在幻象里的渴望。

    但當他的目光觸及到會議室空蕩蕩的椅背時，布魯斯整個人像是被按下暫停鍵一般固定在原地。說來可笑，向來無所畏懼、令人聞風喪膽的黑暗騎士，在這一刻甚至不敢用余光向后看一眼。

    但他還是轉(zhuǎn)身了，極為緩慢像是生銹的機器。

    在短短的幾米開外，他的波佩立在原地，像初見時一般美麗，帶著溫柔安靜的笑意，瑩瑩淚光讓她的雙眼像是月光一般澄澈明亮。

    “……波佩？”

    波佩笑著重重地點頭，淚順著臉頰滴落，但她顧不得這些，她只是張開雙臂向布魯斯跑去，落入丈夫?qū)捄竦膽驯е?，隨后被他緊緊抱住。

    “你不需要等我，布魯斯?！辈ㄅ迓裨谒麘阎?，安心又深覺幸福，“我會同往常一樣，握緊你的手，向未來走去?！?/br>
    “好。”

    布魯斯給阿爾弗雷德提前發(fā)了消息，隨后關(guān)掉手機以免接到管家的不斷“sao擾”。

    將跑車調(diào)為了自動駕駛模式，布魯斯離開方向盤的右手立刻被粘人的妻子抱住。他轉(zhuǎn)頭時不出意外地同笑盈盈的波佩對視，她的眼中有光，溫柔熾熱，那是愛的光芒。

    布魯斯也在看他，他的目光不像妻子一般坦誠熾熱，明明白白的寫著對他的愛，毫無掩飾地昭告世人。他的目光，并不灼熱，也并不具有侵略性，反倒是含著如深海塵埃落定般的沉寂溫柔。

    就像萬物俱靜，天地間只有她才是布魯斯·韋恩唯一的光，是他以凡人之軀成神殘余的最后溫柔。

    波佩笑瞇瞇地湊近他，雖難得見到丈夫情感如此外露，但也不覺奇怪，反倒親親他的臉頰，慢慢地專注地同他說話。

    布魯斯垂目看她，眉心細小的褶皺消失，他伸手捂住了妻子的眼睛。纖長的睫羽像羽毛一樣輕輕撓著他的掌心，讓心也難耐起來。

    “布魯斯?！辈ㄅ鍖⑹州p輕搭在丈夫的手上。

    車內(nèi)有短暫的安靜，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慢慢響起，他說得很慢，像是一字一句都是用心刻出痕跡。

    “波佩，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流過淚，因為它對我來說毫無用處，反而是懦弱的表現(xiàn)?！?/br>
    “我曾妄圖控制一切，無論是哥譚，還是我自己的人生?！?/br>
    “但后來事實證明，我既無力阻止向我奔涌的命運，也無法掌控自己的情感……我對你的愛，讓我看起來如此狼狽?！?/br>
    這是波佩第一次聽到布魯斯的心聲，褪去了風流輕佻的布魯斯·韋恩的面具，褪去了蝙蝠俠冷硬密不透風地防備和謹慎，那個傷痕累累又疲憊的小男孩正滿懷信任和依賴地擁抱她。

    波佩忍住眼淚，輕輕拿下他遮擋的手，車廂內(nèi)只有淺淡的月光投入，但足夠她看清布魯斯眼角的淚。

    布魯斯低頭，溫柔地將她攏在懷中，注視妻子。

    “波佩，我借了你的光，來照亮我黑暗的世界。”

    “別再離開我?！?/br>
    波佩笑起來，她淚光瑩瑩又溫柔異常，捧著丈夫的臉親吻他：“布魯斯，你太小看我的愛了。這世界上有千燈萬盞，我卻甘愿只當你一個人的月亮?！?/br>
    無論是在或晴或雨或風或霧的白日，布魯斯·韋恩是個不學無術(shù)的花花公子，還是在星月垂落的夜晚，布魯斯·韋恩是滿腔孤勇的黑暗騎士，他的月亮都會在那兒，每一分每一秒，他去向何處，身處何時，無論眼睛是否能看見，那溫柔皎白的月光都會無一例外地籠罩住他。

    布魯斯舒展眉心，疲倦的面容像是有光照耀一般亮起來。

    他知道。

    閃電俠巴里掀開工作日志，數(shù)了數(shù)這個月的值班天數(shù)，他看向坐在沙發(fā)上拆下左腿保養(yǎng)的鋼骨，神情有些疑惑：“維克多，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月我們倆經(jīng)常見面？”

    鋼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