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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屋。腳下仍有一株,上頭留著一顆泛黃的柿子,他特意擋著藏下來,留給靈璧的。 回了屋后,兩人草草的吃了幾口,就著鄰家傳來的味道,他二人要不是餓極了,怕是 一口都吃不下的。 桌上的燭火隱隱綽綽的不亮堂,誰也沒有去用針尖挑燈芯,只是任由它暗著。靈璧端起碗筷,正要收拾,被寒松抓著手腕攔了下來。 “我來吧,你躺著。” “真不是有了。” 雖然還沒有去找過郎中,但靈璧莫名的對這個結(jié)論非常有信心。要不是現(xiàn)在城中尋不到郎中,靈璧非得找人給自己把把脈,讓寒松死了心。 可她再有信心也沒用,耐不住寒松認(rèn)定?;鹚賹⑼肟晔帐暗搅嗽钆_旁,兩個人的碗筷洗起來根本不費(fèi)時,沒等靈璧鋪好床褥,寒松已經(jīng)回來了。 鎖好了門窗,還把椅子頂住了門。食指送入口中潤濕,寒松往窗戶紙上戳了個洞,觀察了一下外頭沒有什么不妥,才挨著靈璧躺下。 兩個枕頭本就并排靠在一起,可寒松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點(diǎn)不怕擠。剛剛躺下沒一會兒的功夫,其中一個枕頭便沒了用武之地。 手也不再想昨日那樣緊緊的摟著靈璧,而是輕輕的搭在她的小腹上,動也不敢動的。 “這樣下去不成?!?/br> 寒松的聲音不大,但因著距離太近,在靈璧耳邊響起的時候竟還嚇了她一跳。 “咱得尋條出路?!?/br> 兩人心知肚明,這座被困住的城中危機(jī)四伏,饑餓會將所有人變成殘忍的野獸。 “我得讓你,和娃兒活。” 透過一層薄薄的衣衫,靈璧身上的溫度傳遞到了寒松覆在上頭的掌心上。 靈璧扒拉開了寒松的手,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 “沒懷孕!” 寒松在褥子上蠕動幾下,追上了靈璧,再次將人帶進(jìn)懷里。 “那就咱兩個,地久天長?!?/br> 窗戶紙上的紅色雙喜字的剪紙還未褪色,日子沒過夠呢。 第129章 把他的話歸為甜言蜜語, 后背上傳來寒松身上的暖意,枕著一個枕頭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街道上偶爾出現(xiàn)的腳步聲變的朦朧,直往鼻子里鉆的rou味也消散不見。 靈璧和寒松再睜開眼睛時,月已西沉, 朝陽自東方升起,天色說不上大亮,黑暗卻也不在占據(jù)上風(fēng)了。 咕嚕咕嚕 因著腹中沒有多少食兒,長鳴聲跟著主人一同起床了。 寒松示意靈璧多睡一會兒, 自己忙活了起來。就著晨光,去井邊提了兩桶水回來。用抹布把灶臺邊擦凈, 昨夜剩下的二米飯倒進(jìn)了鐵鍋之中。 用半個葫蘆做的瓢舀了水,清甜的井水順著鍋沿與米摻和在一起。 用勺子攪了攪, 蓋上鍋蓋蹲下身子。拿起蒲扇對著柴火搖了起來,火苗竄的老高,撞在鐵鍋底部改了方向。 柴火樹枝的塞的滿,不多時鍋中就沸騰開來。米飯本就是熟的, 也用不著多煮,寒松將其盛進(jìn)了擺在一旁的碗里。 一手一碗, 寒松倒也不怕燙, 端著往桌旁走。 寒松雖說不讓靈璧起來,但靈璧躺著也不踏實(shí)。在他煮粥的功夫,收拾好了被褥, 將矮桌擺好, 還洗凈了抹布擦了個透亮。 熱騰騰的粥端上來, 腹中的長鳴越發(fā)的響亮。 太陽一上來,城里頭又是臭氣熏天,砰砰的響起了炮仗。但如今兩人腹中空空,端起碗來咕咚咕咚才不過幾口,便把粥喝了個干干凈凈。 順著碗的邊際舔了一圈,如今這時候,不能浪費(fèi)一粒米。 粥水guntang,米雖然不多,但灌了半肚子水下去之后肚子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竟然還撐的慌,額頭出了一層的汗。 墻這邊的靈璧與寒松好說歹說把肚子填飽了,墻那頭的鄰家可是又餓了。 人啊,若是一直餓著,吃不上東西還好??梢坏┰陴囸I之后,又撒開了滿足過一次,就很難再次忍受饑餓。 常言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想來也是同樣的道理。 “還不是你沒本事,你要有墻那頭小哥的力氣,咱們至于搶不上衙門里放的糧么?” 炕頭上婦人哭哭啼啼的抱怨著,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邊哭邊抬手用袖角擦拭,把袖子都濕了一大塊。 “你看人家那婆姨……那城里都饑荒了多久了,愣是沒掉rou!” 往出一伸胳膊,露出了瘦的嚇人的腕子:“你再看看我!就是扔出去野狗都帶叼的!” 那外頭躺著的流民,身上rou也比她多。 “看看看,看什么看!” 被妻子的話刺痛,書生聽不下去了。將手中拿著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杯中的水灑了大片,瓷片子散落一地。 “有本事你找他過去?” “你咋不說人家那小媳婦種了一院子的菜,摘了還能長?!?/br> 指著婦人的鼻子,書生也一肚子氣:“你呢!你就長了一張嘴,一張吃飯要錢的嘴!” 婦人被他這一吼,嘴上是安靜了下來,眼淚仍舊沒有停歇,低聲的啜泣著。 “你哭什么,反正娃兒都要沒的。” 心里頭煩躁,書生如今也沒了書生氣,兇神惡煞倒像是廟里的夜叉。 “與其跟別人換了,進(jìn)了他人的肚子,還不如咱們……” 還不如咱們自己…… 后頭的半句話沒有說出口,書生頹然的坐在了炕頭上,雙手揪著腦袋上的頭發(fā)。 “再說昨個就算不碰上鄰家的小哥,也沒人跟我換?!?/br> 頭發(fā)揪下來一大把,書生揉搓成一團(tuán)丟在了地上。 米面鋪?zhàn)油忸^的人,不管是誰看了他的娃,都不樂意換,換回來也沒有幾兩rou吃。 他個弱書生,衙門放了幾回 糧,壓根兒就沒搶上幾次。書生哪里擠得地頭里討生活的,或者是那些打鐵的,他們的胳膊都能有書生的大腿粗。 家里頭妻兒老小早就跟著他挨餓了,兩個娃兒瘦的只剩了一把子骨頭。 即便是昨個夜里,他自己下手……剃刀刮了骨頭,也沒收拾出多少rou來。也加上餓的太久了,竟然一頓就吃完了。 吃完也就算了,才剛過了一夜,肚子就又癟下去了。 “嗚嗚……” 炕圍子里頭傳來孩童的嗚咽聲,書生和夫人循聲望去,自家的大兒子五花大綁,鎖在角落里。臉憋的通紅,眼珠子瞪得老大,腕子上被繩索勒出了血痕。 鼻尖如同是山間的野物一般,嗅到血腥氣便蠢蠢欲動。大兒子和小兒子一邊兒瘦,同樣皮包骨頭。 可大兒子年長幾歲,身量要比小兒子高,想來rou也要更多些吧。 他爬上了炕頭,紅著眼睛跪在了兒子跟前,咚咚的磕起頭來。撞的力氣太大,即便是隔了塞著棉花的褥子,仍舊把額頭撞出了大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