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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沉瀾稱贊不已,“言老板對茶道的研究倒是令人佩服?!?/br> 言淮笑笑,“早就遠離故土這么多年,哪里稱得上研究。不過是小時候被家中長輩逼迫著,背過幾首詩詞而已?!?/br> 時燃對兩人商業(yè)互吹沒有興趣,倒是對那幾口大缸來了興趣,立刻起身要去看看。 于是,亭中便只剩下兩個男人。 清凈地有些突兀。 可兩人偏偏都是心竅玲瓏的聰明人,都明白——這是一場男人之間的交鋒。 無可避免。 甚至,因為他們掛念同一個女孩,早就應(yīng)該到來。 ☆、第五十二顆藥 林沉瀾率先開口,語氣沉沉。 “無論如何,還是要多謝言老板肯站在我這邊?!?/br> 如果時燃在這里,必定要驚訝于這句話的意味。但林沉瀾心知,言淮明里暗里的幫了自己不少忙。 林家內(nèi)斗的消息只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人不知,因為小易從中作梗,他前段日子丟了好幾個大單子,林棠波暗中放話,導(dǎo)致平時和他交好的那些朋友,避諱林棠波的風(fēng)頭,都只能作壁上觀,沒法幫忙。 正一籌莫展時,忽然有位介紹人在中間牽線,給他推薦了幾個國外客戶,挽回了不少損失。他在偷偷調(diào)查后得知,居然是言淮安排的。 說不震驚是假的。 言淮居然會冒著和林棠波作對的風(fēng)頭,盡心盡力地幫助自己。饒是他林沉瀾一向自詡長袖善舞,交游廣泛,也不得不思慮,言淮這樣做的初衷。 很簡單也很明了,因為時燃。 因為她,所以當(dāng)初在利雅得,言淮才會那么爽快地將那幅畫相讓,讓他哄得老爺子開心,從而在二哥的全力狙擊下保住最后一點根基。 也因為她,如今他腹背受敵,言淮才會伸出援手。 否則,如果沒有言淮這些幫助,他早就被林棠波侵吞地渣都不剩了。 “不必?!毖曰次⑽⒁恍Γ澳銘?yīng)該也清楚,我不是因為你。” 他早就說過,時燃從林沉瀾那里承的情,由他來還。 林沉瀾也想到了這一點,眼底瞬間浮起一絲異樣神色。 兩個男人相對而坐,久久都沒說話。 由仆人帶著參觀的時燃,自然不知亭中的氣氛早就已經(jīng)天翻地覆。 她正傾身去看那些蓄著雨水的黑陶大缸,一人合抱的缸子盛著一指高的雨水,上面還飄著幾片孤零零的樹葉。 仆人笑著介紹:“剛才時小姐喝的茶,就是用這些雨水煮沏的。還有那些煮茶的器具,也都是專門命人打造的,能最好的保留這份天然味道?!?/br> 時燃嘆為觀止,“受教?!?/br> 林沉瀾望著她的背影,忽然低低吁出一口氣。 “其實我和她之間的關(guān)系,并不是外人想象的那樣。” 言淮淡道,“我從未覺得,你和她之間是那種關(guān)系?!?/br> 林沉瀾看著他認(rèn)真的神情,愣了一下。 “我竟不知道該夸你太自信,還是該夸你太了解時燃?!彼猿耙恍?,緩緩道,“的確,她從未把我當(dāng)成過另一半,即便是小時候關(guān)系最親近時,也只是玩的好的兄長?!?/br> “說到這里,我也要替她感謝你幼時的相護之恩。” 言淮這話說得實在誠懇,林沉瀾聽了,卻只是一笑。 他何嘗聽不出言淮這話里的意味。 但如今計較這些,已經(jīng)太遲了。 那個他曾悉心保護的那個小女孩,早就一顆芳心暗許他人,連機會也不曾給過他。 他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遙望著房檐下那道背影,眼前一陣恍惚,忽然回憶起陳年舊憶。 “我記得小時候,父親還沒去世時,老爺子最疼愛的就是我父親這一房,連帶著我也沾了福氣,小小年紀(jì)就擁有了不小的話語權(quán),在家中作威作福,連那時的林棠波都不敢和我起沖突?!?/br> 那天,聽仆人說瓊姨帶著孩子回娘家了,他好奇地想去看看這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堂妹。 途經(jīng)林宅一幢閣樓時,聽到樓里幾個正在嬉戲玩耍的小孩,正無所顧忌地議論著“時燃”這個名字,幾人還商量著怎么讓她出出洋相。 瓊姨的養(yǎng)女身份卑微,如果不是因為嫁進了時家,只怕在林家半分地位都沒有。但他沒想到,就因為瓊姨的林家養(yǎng)女身份,現(xiàn)在連帶著時燃也不受歡迎。 可她只是一個孩子。 他立刻就怒了。 將那些不堪字眼收進耳中,喊了幾個仆人將那些遠親的小孩趕出閣樓。瓊姨雖然不是林老的親生女兒,但一向待人親近,這些遠親哪來的這么多張碎嘴? 沒想到,一轉(zhuǎn)頭,卻正好看到亭中的時燃。 她站在那里,臉上卻沒有半分表情。不知道站了多久,聽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 直到現(xiàn)在,他只記得當(dāng)時她說了一句話: “狗咬你一下,難道你還要還回去一下么?” 兩個孩子,因此成為了朋友。 雖然時燃對這件事情并不在意,但他背地里還是把那群說話不懂分寸的小孩子教訓(xùn)了一頓,只不過沒有告訴時燃罷了。 “后來,那些議論漸漸就少了,我也以為能一直這樣保護她。只可惜,林家內(nèi)部矛盾太多,我父親去世后,二房漸漸掌權(quán),到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自顧不暇?!?/br> 他笑容里有一絲遺憾。 “不得不承認(rèn),你比我做的好太多,她能遇到你,應(yīng)該再也不會受欺負(fù)了?!?/br> “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毖曰吹溃裆珔s并不輕松,“其實這次林家之行,我本來不想讓她一同跟來的。” “你是怕…?” 林沉瀾意有所指。 兩個男人的默契,竟在此刻,出乎意料地達成一致。 “林棠波其實倒是個小角色,我只怕隱藏在林家背后的那個人,至今還沒有放棄當(dāng)年的那個念頭?!?/br> 言淮極其隱晦地點出自己的顧慮,林沉瀾神色瞬間變得復(fù)雜起來。 “當(dāng)初你前腳離開利雅得,林棠波后腳就來找我了,但我沒有答應(yīng)他的要求。后來時燃在前王儲發(fā)動變亂時被當(dāng)成人質(zhì)綁架,我曾懷疑是別人所為,但現(xiàn)在想想,應(yīng)該是林棠波懷恨在心,又無法直接報復(fù)我,所以干脆聯(lián)合前王儲尋找時燃,想借此要挾我?!?/br> 林沉瀾聽到這里,終于沉下臉色。 “我這個二哥,一向膽子大的很,這些年做了不少惡心人的勾當(dāng),若不是有二叔給他兜著,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他竟然敢動時家的人?” “這筆賬,我遲早是要和他算清楚的?!?/br> 言淮面色極冷靜,還悠悠替自己斟了盞茶。可他越是這樣冷靜,越是令人從心底里發(fā)怵。 “而且,若不是他背后有人默許,你以為,他再囂張,又怎會有膽量動時家的人?” 林沉瀾渾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