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稍微白皙一點，個個穿著黑色的西裝。

    馮燈卻知道，這些哥哥jiejie從來都是風里來雨里去，哪里會有要穿西裝的機會呢。這，全都是為了季源洲的。

    那些人，馮燈甚至叫不出名字，甚至沒有見過多少面，也不知道季源洲是在哪一次救援里和哪一個哥哥jiejie碰的面，合作過。但馮燈微笑看著他們說：“辛苦了，是來看季源洲的嗎？那就里面請吧。”

    他們卻都一頓。

    馮燈嘆口氣——他們大概到這一刻，才真的確認，這一趟試一試試成了真的。

    “季源洲對吧？”其中一個方臉男人問馮燈。

    “嗯?！?/br>
    “是曇花島里出海最勇敢的男人對吧？”

    是這樣形容季源洲的嗎？原來他們也是這么認為的。“對的。”

    “雖然很抱歉”眾多的人往里走的時候，一個長臉女孩忍不住站在了馮燈面前，一字一句問：“雖然很抱歉，可是，我不相信季源洲會去世，我記得六年前他和我們一起救被巨浪困住的陶瓷商人時，很厲害?！?/br>
    六年前陶瓷商人，馮燈有點印象。那天她一直在燈塔里雙手合十祈禱，因為外面的風浪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她有點怪罪季源洲為什么要出去救人，直到后來從那些滿身濕透的人里看到那一個男人，看到他手臂上沾滿了泥土，臉上同樣如此，燈塔巨大的內(nèi)倉里到處都是亂哄哄的，她不知所措站在拐角處，少女的年紀里帶著所有的彷徨，站的尤為筆直。

    直到季源洲搬著的擔架從她身邊經(jīng)過，她死死盯著他。

    他回頭，對她露了個笑意。

    她一腦門的汗水在那一瞬間似乎全部蒸發(fā)，也不知道笑什么，少女時代里的她雙手揪在一起，壓在脊背后面，人也靠上了墻壁。

    這些記憶，馮燈從不覺得自己會遺忘，只是也并沒有想過那么年輕時的一顰一笑，全都像刻在心里的。

    就在馮燈要去回應(yīng)女孩的問題時，她的眼睛余光意外看到了海面上剛剛?？康囊凰掖?/br>
    船只上下來一個人，這次的這個人，不同于剛剛那一批和季源洲奮戰(zhàn)過生死的人，這次的這個人馮燈不僅見過面，還熟悉得很。

    她以前并不知道如何與這個人相處，現(xiàn)在卻從季源洲那里學(xué)到了辦法。

    馮燈向著船只走過去，就立在那里，眼睛一抬就落到季洵的臉上，數(shù)月不見，季洵人依然顯得極為精神，他臉上寫著對馮燈的不滿也寫著某種說不出名字的情緒。

    實際上，裴苓榆一來到曇花島的那天起，季洵所雇傭的私家偵探就在同一天登船。裴苓榆拿著刀刺殺季源洲的時候，季洵也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但季洵不信。

    怎么會這么容易？

    季源洲怎么可能就死了。

    說來也極為可笑，他匍匐了數(shù)月，來到兒子的葬禮上，竟然是為了確定兒子是真死還是假死。

    一個月前，季洵收到私家偵探的消息，消息內(nèi)容很簡單：季洵放出的擾亂裴苓榆調(diào)查的線索已經(jīng)成功干擾到了裴苓榆。

    是的。

    那條線索就是何進律師事務(wù)所大費周章之后，終于找到的季念受傷的原因。根據(jù)何進他們搜集到的線索，十幾年前，季念在街道上的受傷系屬周川團隊的故意傷害。何進得到的資料是

    周川有一個被掃地出門的徒弟，而那名徒弟如今人間蒸發(fā)的原因是情緒激動之下，私自去撞擊季念以替周川不值。然而，裴苓榆大抵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真相并不是她所知道的一樣。

    你應(yīng)該也知道的，當筷子被放入水里的時候，從玻璃杯外看它的人，看到永遠是一根劈折的筷子。

    同理。

    就算你收集到的線索全都是真的，當有人刻意引導(dǎo)時，你得到的結(jié)論也會是假的。

    季洵從來擅于此道。

    他不希望裴苓榆找到當年的真相，更不希望國外的生活被干擾。季洵并不愛裴苓榆，若不是母親季老太太寵著曾孫，季洵對季念也沒有多少情分。這一點裴苓榆是所有人里看得最明白的那個人——季洵這人，嘴里再怎么說愛過陳帆，到最后愛的永遠是自己。所以，極為愛自己的季洵刻意引導(dǎo)何進律師搜集到了周川徒弟的信息。

    對。

    周川是有個徒弟，那個徒弟是因為沖動無比做了臟事而被逐出家門，那個徒弟甚至也真的想撞過季念出氣。

    可。

    他們搜集到的故事藍本里不是還有這樣一句話嗎——季念是被一個極為刁鉆角度的車子撞到，而附近發(fā)生了車禍。

    其實，若裴苓榆再耐心一點，抑或是何進并沒有用那么常理的推斷方式去尋找線索的話，再等等，他們一定會驚訝的發(fā)現(xiàn)，當年車禍方，撞車的人是周川，被撞的人是他的徒弟。

    真正真相的版本季洵不得而知，但從這么多年的查探里，季洵很容易也能推理出一個大概。

    大概十幾年前，周川那名暴脾氣的徒弟確實想要來做什么事，膈應(yīng)他季洵。只可惜，周川大抵看出這徒弟的不對勁，一路尾隨，甚至因怕徒弟作出無法挽回之事，不惜親自撞徒弟，以免徒弟泥潭深陷。只是，算來算去，沒有人算到當天是雨天。沒有人算到季念突然沖出去，而那名徒弟的車撞到了季念。

    這是最接近真相的版本。

    但依照裴苓榆拿到的咨詢，以他對季念的關(guān)心程度，裴苓榆一定會認為季念當年的傷是周川授意，而季念這十五年來所受到的折磨，如今能夠找到的那個冤頭債主便是季源洲。

    十五年。

    季念因走路奇怪常常被人恥笑，于是整個童年和青少年沒有上過一天正常的學(xué)。

    裴苓榆在這種沒有照顧好季念的自責里也沒有過過一天正常的生活。

    如果一切只是意外，那便沒有宣泄的出口?？僧斠磺胁皇且馔?，一切有冤頭債主，而那個人不止是令周川出手的原因，還是她最計較的那個人的孩子呢？當這一切成形，裴苓榆絕對沒有心情再來干擾季洵的生活，甚至會成為最好的一枚棋子，一枚干擾季源洲他們的棋子。

    這些季洵都想過，卻怎么沒料到，裴苓榆這次如此果決。

    直接拿刀刺殺季源洲。

    季洵此生想不通兩件事，裴苓榆刺殺季源洲成功是其一，季源洲被刺死是其二。

    不遠處誦經(jīng)之聲轟轟mama，抬眼望去，季洵并不知實則是自己死期將至。

    50

    馮燈在門前拴了兩條狗，純黑十歲高齡，兩條狗皆見到馮燈高興叫喚。見到旁人橫眉冷目。

    馮燈讓兩條狗盯著季洵，不準季洵踏足靈堂半步。

    季洵只要往前走一步，兩條狗兩眼直瞪。

    在場的人大多最近聽說了季洵的惡名，也樂得看馮燈這么對待季洵。

    馮燈扭頭走了，季洵只在門前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