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李家事的時(shí)候提了一句。

    其實(shí)，是王氏先懷孕的。

    前頭咱也說了，李敬軒對(duì)于自己庶出的事十分在意，從心底里不想讓自己的兒子重復(fù)自己的悲劇。

    但，他又實(shí)在喜歡小表妹，正巧王氏過門半年沒有消息，袁姨娘便暗地里嘟噥了一句：別是個(gè)不會(huì)下蛋的母**。

    袁姨娘的話給了李敬軒啟發(fā)，是啊，嫡妻不能生育，他納妾便在情理之中。

    只是他忘了，李家祖訓(xùn)：三十無子方可納妾。

    而那時(shí)，他李敬軒才堪堪十六歲。

    無子確實(shí)是個(gè)好借口，就連王氏都說不出什么，只得咬牙看著李敬軒將小袁姨娘抬進(jìn)了院子。

    然而，小袁氏過門沒多久，王氏便查出有孕。

    王氏剛有了身孕，小袁氏也被診出了喜脈。

    妻妾之間，只相差了一個(gè)月。

    但最后，最先生下孩子的卻是小袁氏，因?yàn)樗耙馔狻痹绠a(chǎn)了。

    至今唐宓都記得，那年李壽跟她說起這事時(shí)的冷笑，李壽還特意加重了“意外”兩個(gè)字。

    唐宓這么聰明的人，如何猜不到真相：小袁氏早產(chǎn)是真，意外就未必了。她這是在爭奪“長子”的稱謂呢。

    庶長子也是長子，看看自家夫君，就是比嫡次子得父親的歡心。

    那時(shí)唐宓還小，也沒有親眼見過妻妾之爭，但她聰明啊，僅憑李壽的幾句話便想通了一切，很是同情的說了句：王氏可憐！

    能不可憐嗎，上有對(duì)自家怨恨的嫡母，旁邊有不省事的姨娘，夫君又是個(gè)色令智昏的偽君子，下頭更有野心勃勃的侍妾……這般污糟的婆家，王氏不被氣死也要?dú)獾靡钟袅恕?/br>
    可今天一見王氏，唐宓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王氏的眉眼間并沒有郁色，相反，她活得依然很灑脫、很快樂。

    這……唐宓對(duì)王氏有了些好奇。

    至于小顧氏，典型的世家女，生得白凈，五官端正，氣質(zhì)高貴而滿是書卷氣。

    一言一行都合乎規(guī)矩，任誰都挑不出半分錯(cuò)。

    硬說哪里不好，就是略顯刻板，讓人有種很難親近的感覺。

    小顧氏比李敬同小一歲，今年只有十九歲，膝下卻已經(jīng)有了一兒一女。長子兩歲，次女剛出百日。

    “哎喲喲，這是趙粉、二喬，這是藍(lán)田玉，這是葛巾紫……”

    王氏還在嘖嘖有聲的稱贊花房的牡丹，那驚喜的模樣，絲毫不作偽，只見她數(shù)到最后，自己都記不清說了多少名品，干脆撫掌笑道：“這么多名貴的牡丹，我可算是開了眼界了！”

    小顧氏對(duì)于長嫂這種“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很是不屑。

    顧氏沒什么反應(yīng)，只默默的看著。

    柳氏卻很滿意王氏的表現(xiàn)，世人都喜歡聽好話，柳氏也不能免俗啊。

    大家都不說話，王氏一個(gè)人嘚啵嘚，就顯得有些尷尬。

    唐宓笑著接口道：“是啊，我也頭一次看到這么多名貴牡丹哩?！?/br>
    唐宓不是沒見過那些品種的牡丹，她是沒見過這么多牡丹全都堆在一個(gè)花房里。

    果然絢爛，就是略略有點(diǎn)兒過，大紅大紫大綠大藍(lán)的，“富貴”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唐宓話音一落，便收到了王氏略帶感激的視線。

    唐宓愈發(fā)肯定了自己的猜測(cè)，這位堂嫂，果然是個(gè)聰明人。

    “好啦，左右是自家的東西，你們?nèi)羰窍矚g，日后常來逛逛也就是了?！?/br>
    柳氏暗自得意，面兒上卻絲毫不顯。

    柳氏在榻上坐下，又招呼兒媳婦、孫媳婦都入座。

    “對(duì)了，阿唐還不認(rèn)識(shí)家里人吧。”

    柳氏想起今天的正事，顧不得閑話，直奔主題，她一指顧氏，介紹道：“這是二娘子?！?/br>
    唐宓欠身，柔聲說道，“見過二嬸?！?/br>
    顧氏矜持的一點(diǎn)頭，伸手遞給唐宓一對(duì)羊脂玉鐲。

    唐宓再次行禮致謝。

    柳氏又指向王氏，“這是阿軒的娘子阿王。”

    唐宓行禮，“阿嫂?！?/br>
    王氏忙還禮，并給了見面禮。

    柳氏最后介紹小顧氏，“這是阿同的娘子阿顧?！?/br>
    這次唐宓沒有欠身，而是微微頷首，“弟妹?！?/br>
    然后從袖袋里掏出一份見面禮，交給了小顧氏。

    小顧氏伸出一只手接了，客氣的道謝。

    但不知為何，唐宓總覺得小顧氏的眼底帶著嫌棄，仿佛手里拿的不是上好的金步搖，而是一坨臭烘烘的狗屎……

    第338章 李家眾生相（二）

    唐宓天生有種敏銳的直覺，別人對(duì)她是善意還是惡意，她一下子就能感覺得到。

    雖然小顧氏掩飾得很好，但唐宓還是察覺到了，這位堂弟妹，似乎很不喜歡自己啊。

    只是不知道，小顧氏是單純的不喜歡她唐宓，還是因?yàn)樾帐隙梢乃?/br>
    唐宓不動(dòng)聲色，暗暗將這些都記在心里。

    收了長輩的見面禮，唐宓又將自己繡的針線活送給長輩。

    柳氏的是一雙鞋，針腳算不得多么密實(shí)，但勝在整齊。

    似唐宓這樣的貴女，能有這樣的針線活已經(jīng)算很不錯(cuò)了。

    柳氏很滿意，命貼身侍女將鞋子收了起來。

    送給顧氏的是一件水藍(lán)色的帔帛，四角用銀線繡著梅花。

    顧氏喜歡素色，水藍(lán)色正是她最喜歡的顏色。她含笑接過帔帛，這才發(fā)現(xiàn)，上面還繡著一枝枝的梅花，她更加高興。

    她的閨名中有個(gè)梅字，是以她最愛梅花。

    唐宓這回禮，不值什么，繡工更談不上精妙，卻送到了顧氏的心坎上。

    看在這份禮物的份上，顧氏決定少討厭唐宓幾分。

    王氏的則是一個(gè)五福荷包。

    柳氏見唐宓面面周到，愈發(fā)滿意，笑著說道：“你還有幾個(gè)堂妹，正跟幾個(gè)侄女兒一起上閨學(xué)，過會(huì)兒讓她們一起過來見禮?！?/br>
    唐宓趕忙應(yīng)聲，“是。”

    至于唐宓嫡親的小姑子二十四娘，則被眾人集體忽視了。

    侍女們上了茶湯，柳氏跟唐宓說著家里的事。

    與此同時(shí)，李家的閨學(xué)里，二十五娘正跟二十六娘悄聲說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