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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鼐就是再昧良心,他也說不出唐元貞的半個不是。 “父親,我娘子江左名門出身,嫁入我王氏一門,已是下嫁。這些年來,她孝順長輩、友愛妯娌、生兒育女、主持中饋,可曾有甚不妥?可曾擺過世家千金的架子?” 王懷瑾越說越激動,他是真的為妻子抱不平。 “您還記得建威將軍陳家嗎?他家新婦不過是個三等世家的旁支,嫁入陳家后,硬是把陳家攪得天翻地覆,翁婆見了她都要懼怕好幾分。” 王懷瑾開始舉實例,“陳家新婦是什么門第?我家娘子又是何等高貴?” 王鼐張了張嘴,什么都沒說出來。 王懷瑾說得沒錯,大梁朝的土鱉勛貴也有娶到世家女的,只不過是末等旁支。 那些世家女過門后,整天以“規(guī)矩”、“禮儀”為名,把婆家鬧得人仰馬翻。 沒辦法啊,這些新貴們原就是寒門,就算是庶族地主,在規(guī)矩上,也不可能跟世家相比。 只要人家想找茬,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 平心而論,比起那些“規(guī)矩”的世家女,唐元貞確實好太多了。 “呃,二娘,很好!”王鼐摸著鼻子承認。 “父親,我娘子這般好脾氣的人,若不是被逼急了,又怎會做出這樣的事?” 王懷瑾說得眼睛都紅了,“我家貓兒,今年才三歲啊,平日里乖巧聽話,何曾招惹過王令佩?她怎么就能對我的貓兒下此狠手?” 唐宓是王懷瑾夫婦的掌上明珠,平時兩口子寵著、疼著還嫌不夠,如今小寶貝被人算計,別說唐元貞發(fā)飆了,就是王懷瑾也恨不得抓過王懷恩暴打一頓——王令佩小不懂事,可她對唐宓有敵意,絕對是父母的潛移默化! “……這,”王鼐語塞,半晌方道:“那什么,最終孩子不是沒事兒嘛。” 又沒真?zhèn)?,何必這么較真?王鼐想著想著,剛剛生出的幾分愧疚又消失無蹤。 “是啊,所以我家娘子也只是打砸一通并未傷人。”王懷瑾早就猜到王鼐會這么想。 他的眼底一片寒冰,對這個名義上的父親愈發(fā)失望。 “怎的,她、她還想傷人?”王鼐急了,唐宓有沒有被大白鵝咬傷,他并不在乎。可若是有人敢傷他的兒子,他絕不放過。 “父親,貓兒已經(jīng)過繼給了唐家,是唐家唯一的繼承人,唐家八百部曲和五百客女可不是白養(yǎng)的。” 王懷瑾淡淡的陳述事實,提醒王鼐:王家有兵權(quán),可唐家也不含糊。 雖然表面上唐家血脈已經(jīng)斷絕,無奈才過繼外孫女承繼,但王懷瑾知道,他家娘子是個厲害的,經(jīng)過十多年的經(jīng)營,唐家塢堡早已恢復(fù)了元氣,堡內(nèi)的部曲、客女都是能提刀上陣的精兵! 唐元貞若真發(fā)起飆來,命人把王懷恩一家弄死也不是難事! 到時候,王鼐是真敢發(fā)兵去圍剿唐家塢堡,還是敢休了唐元貞? 王鼐沉默了,他還真不敢!不管是圍剿唐家塢堡還是休掉唐氏,都是與整個世家為敵。 現(xiàn)在朝廷需要世家撐門面,連圣人都要想方設(shè)法把自己家族弄到世家的行列,王鼐若真這么干了,丟官是小,沒準(zhǔn)兒連性命都要被圣人拿來用以平復(fù)世家的怒火。 “王令佩必須嚴(yán)懲。還有小萬氏,教女無方,也許懲戒!” 王懷瑾一字一頓的說道。 王鼐臉色十分難看。 王懷瑾瞟了他一眼,丟出一句:“此次增援西征的名額,我可以讓與阿兄?!?/br> 王鼐眼睛一亮,“你、你愿意把這個機會讓給懷恩?” 王懷瑾點頭,再次強調(diào):“不過,小萬氏母女必須受懲!” “好、好、好,沒問題,只要你愿意把西征的機會讓給懷恩,我、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 王鼐高興壞了,與親生兒子的前程相比,兒媳婦和孫女什么的都不要緊。 再說了,內(nèi)宅的懲戒,無非就是禁足、跪祠堂,反正死不了。 小萬氏確實該敲打敲打,平日里行事不著調(diào)也就罷了,現(xiàn)在竟是連孩子都教不好,該罰! “多謝父親!” 王懷瑾躬身行禮,然后退出了書房。 …… 傍晚,王鼐親自發(fā)話,小萬氏教女無方,禁足半年。王令佩意欲謀害手足,過錯不小,念其年幼,罰去祠堂思過三天。 至于唐元貞砸了王懷恩的家,王鼐權(quán)當(dāng)不知道,并未做任何處理。 萬氏不樂意,唐氏不但欺負了她的長孫,還趕走了她的客人,讓她十分沒面子。 今天下午的時候,福壽堂來了好幾撥哭訴的族親和鄉(xiāng)鄰。 大家話里話外都說唐氏霸道,還說萬氏這個祖母做得太憋屈,竟被個孫媳婦拿捏。 萬氏把人從梁州請來是為了顯擺,結(jié)果顯擺不成卻丟了臉,如何能忍得? 還是王鼐耐著性子跟萬氏解釋,“此次西征十分要緊,大郎若是去了,定能掙得軍功。到時候,大郎的仕途定能順?biāo)?。二郎那個小崽子肯將這么好的機會讓出來,為得就是讓咱們不再追究此事?!?/br> “但唐氏著實可惡!”萬氏一聽關(guān)乎長孫的前途,猶豫起來。 王鼐道:“阿娘,唐氏是咱們家的媳婦兒!”她又跑不掉,長輩想收拾晚輩,機會多得是! 萬氏終于被說服了,不甘心的點了點頭:“罷了,權(quán)當(dāng)為了我大郎!” …… 朝暉院。 王懷瑾抱著唐宓,仔細的檢查著,唯恐女兒身上有哪里有傷。 “阿爹,我沒事!真的!”唐宓就差舉手發(fā)誓了。 王懷瑾檢查完,長長的舒了口氣,“幸好我家貓兒有福氣。” 唐元貞笑著點頭,“可不是嘛,誰能想到十八郎剛好趕到。” 提到十八郎,唐宓表情有些郁悶,這個二九兄,還真把自己當(dāng)“恩人”了,在寸心堂的時候,總端著“恩人”的架子教訓(xùn)她。 唐元貞忽的想起一事,笑容淡去,低聲問:“夫君,你真的決定了?” 王懷瑾點頭,“決定了,而且今天還小試了一把。娘子,還別說,做一個性情曠達、行事恣意的名士果然比做循規(guī)蹈矩的乖孩子爽多了……” 第042章